裴玄卿收回手,奪門而出:“留一個人看緊她,其餘人,随我走!”
“砰——”
門被重重帶上,一絲月光也照不進,周圍黑漆漆。江妁蜷在姐姐懷中,小鹿眼濕乎乎的。沒多久,外邊道上就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陳舊木輪被路上石子膈到,桶内水晃出邊沿,一衙役急出了哭腔:“小心着點兒!高府走水,要是損失大了,咱們水龍隊都得吃杖呢。
濃煙漫上頭頂的夜空,忽而一道驚雷沖破了黑暗,把煙幕撕開數道裂口,猶如銀蛇流竄。
水龍隊的人以為有雷雨,正好澆滅高家大火。然而空歡喜許久,卻發覺隻打雷不下雨,就像天公在為這場慘事幸災樂禍。
“管事,這麼大的雷不下雨,真是見所未見。您說,難道是高知縣作惡太多……”
“呸,知縣大人常開設粥棚,何曾作惡。再胡說八道,拔了你舌頭,專心救火!”
衙役挨了罵,隻得擦擦汗賣力搖杆,嘴裡卻停不住嘟囔:“焉知他不是良心難安,畢竟那麼大的礦難。”
江婳雖看不見情形,隻聽街上腳步聲雜亂,驚呼此起彼伏,也能猜出火勢有多大,暗暗納了悶。
高府,她去過許多次,每隔二十步就設水缸,又時刻有人守夜。就算哪處起火,也該很快澆滅。
除非……高家已經沒有活人了!
第2章再見絆人心
長街鬧了整夜,高家焚着烈火,全縣官差幾乎都聚集在那。街上多家商鋪遭搶劫,一時間無處報官,芳華縣亂成了一鍋粥。
烈火偃息,雨反而靜悄悄地落下,從淅淅瀝瀝到瓢潑磅礴。半城屋檐都被濃煙熏黑,此刻受着雨水洗禮,檐上青瓦、坊間花葉,皆被沖刷幹淨,再度充滿生氣。
直到下午,臨縣借調的守軍趕到,外頭層層把守恢複秩序,江婳才敢出門。從商鋪拿了把傘,經過告示欄時,見許多人圍在一塊指點議論,她刻意放緩腳步。
“賊匪連高家都敢搶,我家米鋪遭殃也沒辦法了。”
“哎喲,老兄啊,你家沒死人就算萬幸了。高府上百口人,無一生還呐!”
江婳腳下一怔。
拐過幾條巷,遠遠便見着“江氏醫館”的招牌,江妁劫後餘生,怯生生地搖晃她的袖角:“姐姐,我們不逃了嗎?”
江婳堪堪松了一口氣,回以寬慰的笑容:“或許吧。”
七品官被滅門,足以驚動朝廷派探案使,知州想必也在來的路上。有州軍坐鎮,不怕誰敢生事,芳華縣反而比外頭更安全。
再者,高府滅門,她告赢了又有何用,隻盼着新任知縣是個良善的。
撿起被削成兩半的鎖,她掂了掂重量,打算待會兒拿去鐵匠鋪以廢換新。大半錢财都被劫,如今能省一點是一點。
這麼想着,才進門,就看見藥架被砸得七零八碎,她心疼得氣血上湧兩眼發黑。藥材混了雜物又被踩過,不能再用。
銀錢沒了,若不能行醫,便要帶着妹妹喝西北風。
“阿妁,姐姐去後山采些普通草藥。你照舊到隔壁嬸嬸家玩會兒,别亂跑。”
“姐姐别去。”江妁小手攥着藥簍,委屈巴巴地抽泣:“我害怕。”
“不怕,阿妁你看,縣裡到處都是官差巡邏,比從前還安穩呢。”
勸說未果,江婳隻能狠下心,掰開這五根白糯糯的指頭。将大哭大鬧的妹妹抱到隔壁,歉疚地說:“不好意思啊王嬸,又要麻煩你了。”
王嬸熱情得很,将女娃娃夾在腰間,拍拍胸脯:“哎喲江大夫,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放心去。阿妁乖,嬸嬸給你拿蜜糖吃啊。”
不幸中有萬幸,治輕微風寒和跌打損傷的藥草,後山崖下就能挖到。再珍貴些的,就得攢錢去州裡買了。
大雨過後,泥土裹着芳草香的味道被雨水激蕩,漫山遍野地飄散。像是涓涓細流潤物無聲,又如絲絲微風拂過耳側。
崖下泥濘,江婳又一路弓着腰找藥材,累得氣喘籲籲。遠遠瞧見前頭有塊大石頭,喜出望外,急着能歇歇腳。然而走進了些,她敏銳地察覺到此地血腥味很重,暗道不好,轉身便跑。
倏忽,一枚石子落在頸後,江婳雙膝一軟,身子乏力地倒了下去,眼皮如墜千斤,不争氣地阖上。
阖眼前,她還看見黑影一瘸一拐地走來,靠得越近,血氣越是濃厚腥膩。
再睜眼,手腳都被捆住,麻布塞得嘴裡鼓鼓囊囊的。裴玄卿就坐在旁邊,與她對視,充血的眸子陰戾。而他似乎也傷得不輕,即便有意隐忍,身子仍止不住顫栗。
好笑,昨夜還威風凜凜,今日便落得比她還慘。
“問什麼答什麼,否則殺了你。”
江婳點頭如搗蒜,他粗暴地扯出布,她又一夜未飲水,嘴唇發幹的地方被磨破。吃了疼,狠狠蹬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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