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妻女以為她是哪家道門高人,能降妖捉鬼,也能一言不合給人下咒那種。千尊萬敬着都來不及,哪敢同她說笑逗樂。奉上好茶瓜果,母女兩便呆在旁邊的屋子,不再搭話。
獨剩江婳無聊得在榻上打滾捶床:“不公平,不公平!我什麼訊息都分享給他了,他卻這樣霸道,跟頭回結怨時一點沒變嘛……裴玄卿,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合作!”
她晨起用膳後分明淨過手,一路隻觸碰過周蓉腕處,說明,這味道便是從她身上沾染來的。
不怪其他大夫沒發現,世間罕有嗅覺靈敏到極緻的人,能細細分辨出相似味道裡的不同之處。且記憶超群,聞過的藥材絕不會忘。
這個能力給予常人,或許會懊惱,常受街邊不潔之物侵擾。但對大夫來說,就是天作之合。她的爹爹和祖父同樣擁有,因此郎家才得世代皇帝重用,穩坐太醫院院首之位。
從前爹爹還歎息,她是女子,恐嫁人之後為世俗觀念羁絆,不能将郎家醫術絕學發揚下去。沒想到,爹娘先一步折在周賊手裡。
“爹、娘,你們看着,他德不配位,隻會跌得更痛。”
想到這,憶起還得靠裴玄卿遞狀紙,江婳又氣呼呼地改口:“倒數第二次。”
罷了,不去就不去,她乖乖呆在衙門喝茶吃瓜子。
——才怪!
第6章祁縣還魂案(2)
自頭七起,每逢七日,便有人喪命。義莊内,屍首不能停放太久,除了兩日前的遇害者外,其餘屍身都已被家人領回安葬。
江婳蹲守到裴玄卿驗完離開才進去,憑着“縣令欽點道長”的身份,看門老頭未加阻攔。
戴上羊腸手套,她欠身道:“得罪了。”而後深吸一口氣,白布随着微顫的雙手展開,夥夫靜靜躺在木床上,身子僵硬。
他的緻命傷是頸上刀口,送來後,義莊看守已擦洗掉周身的血迹。如今渾身犯了白,脖子卻豁開一道駭人的口子,皮肉外翻。
江婳不争氣地起了個寒顫,從腳底麻到頭皮——裴玄卿是對的,她雖目睹過許多死亡,可自然咽氣和遭人屠戮帶來的視覺沖擊截然不同。時值初夏,連着義莊裡的溫度都比外頭低,像怨氣盤踞在屋内久久不散似的。
看守頭發花白,見江婳呆呆地耷拉着腦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便扯着渾濁的嗓子喊:“小道長,您實在怕,就罷了。方才您的師兄已經來過,要知道屍身異狀,問他也是一樣的。”
聞言,江婳雖仍畏懼,心裡卻生出一副莫名的倔來。裴玄卿眼下憐惜她,又送妹妹進學塾念書。可這些好,他随時都能收回去。想巴結他的人能擠破頭,她又有什麼能耐勾得他一直好下去,撐到為爹娘平冤呢?
若她能協助裴玄卿探案,比任何一個下屬都出色,甚至成為值得他信賴的人,他便會長長久久的蔭庇她們。
江婳閉目長舒一口氣,終是邁出步子,忍着胃腸翻湧,仔細查探起屍身。除脖子上的傷外,手指也有一道口子。聽縣令說,一塊兒做工的人喊死者同行去碼頭,可推開門,屋裡腥氣沖天。鮮血噴濺得老遠,死者倒在桌上,右手就握着要他命的刀。而桌上有他寫下的三字:
我該死。
左鄰右舍當夜都未聽到任何打鬥聲,又有血書為憑,衙門隻能初步斷以自殺。
江婳眯着眼,回想起柔若柳扶風的周蓉來。菟絲花都沒吓得一命嗚呼,孔武夥夫倒連夜認罪自戕?
褐色雙瞳眼波流轉,她低聲喃喃:“該怎麼才能證明,是他殺呢……”
“嗬,你猜。”
耳邊赫然響起回應,額側一縷碎發被氣息帶動微微搖擺。江婳軟着身子“嗷嗷”亂叫,跌跌撞撞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與屍身親密相擁,卻被一股蠻力拽起,腦袋“咚”地撞上硬物,整個人窩進一雙精壯的臂彎裡。
急急站穩,江婳捂着後腦勺側頭,迎上裴玄卿啞然失笑的臉。四目相對,近在咫尺,江婳激烈的心跳竟平緩下來,溫瀾潮生。
偏對方很不合時宜地嘲諷:“是誰吹噓自己膽子大?”
“幼稚!”江婳從他懷裡掙開,不服氣地叉着腰:“你不吓我,我才不會摔呢!”
比起她乖順地跟在身後點頭發呆,裴玄卿更喜歡看這副炸毛幼貓的模樣。兇巴巴地哈氣,爪墊賣力打到人家身上,連印都留不下,撓癢癢似的。偏小貓咪還自覺厲害極了,引人忍不住逗弄它。
言歸正傳,裴玄卿屏退其餘人,也戴上羊腸手套,再度将夥夫的手舉起:“我回來自然是有新的想法,你看,他以右手寫血書,便是左手握刀劃破。可傷口左深右淺,覺出蹊跷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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