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我求情不是這個意思,沒必要提到副典吏吧?”
見李曼不理他,小寶嘟了嘴,筷子頭戳的更近了,因為小寶就緊挨着李曼的右手邊坐,所以那筷子頭幾乎就要怼到李曼的臉頰上,丫鬟不敢去拉,隻低低哄着,小寶哪裡肯聽啊,扭着屁股不聽那丫鬟的話,栾夫人就拉了小寶揮舞得不亦樂乎的筷子,“好了,别戳到你表姐的眼睛!”扭過頭吩咐丫鬟,“再去催催廚房!”
栾縣丞該說的都說完了,也算是提前同妹夫家打了招呼,說是看在李曼這個外甥女兒的份上,不過是客套話,當下呵呵一樂:“好了,小曼呐,咱們不用去管裴華那臭小子怎麼樣了。下午吳夫人來,你可得好好表現,多問問你姨媽,畢竟是長輩,看她喜歡什麼,嘴可甜着些。”
明顯姨夫不想在裴華的話題上繼續了,李曼隻得住了口,可心内卻是翻江倒海不得一刻安甯,一會兒想着裴華能全好起來,自己真是錯失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懊悔不叠,又暗恨白白便宜了杜芊芊,一會兒又安慰自己,腿也未必就能好了,那就算提了個小小的戶房副典吏又如何。
一時心思都在糾結這些個,廚房那裡給小寶端來了油雞,後來栾縣丞回了書房,自己并姨媽和娘回了姨媽的屋子,都心不在焉。
“……性子是不錯的,就是好個清靜,不太喜歡叽叽喳喳的鬧騰,不過我們小曼也不是那等愛鬧的。”栾夫人說吳夫人的性子,細細地囑咐李曼,“也見過些市面,倒不至于怯場,到時候隻按着平日裡在我這裡的規矩就行。”
正囑咐着,卻見李曼有些喪着個臉,表情有些怔怔,不知在神遊想這些什麼,提高了些音量:“小曼,你可記住了?”
李曼的娘立刻捅了捅閨女的胳膊,“這孩子,怎麼恍神了,你姨媽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啊?”李曼回過神來,她并沒有認真聽剛剛她姨媽說了些什麼,隻恍惚記得什麼規矩不規矩,她知道不過是讓自己注意些規矩舉止,不甚在意地應了一句:“記住了。”
栾夫人就有些來火,這會子老爺也不在跟前,就問道:“你莫不是還在想裴華那小子的事兒呢?”
這裡李曼正巴不得一聲呢,立即來了精神,“姨媽,姨夫是怎麼想的?我和裴華哥的事兒都沒成,怎麼還是給提拔了?”
果然,被自己料中了,栾夫人剛剛熱熱絡絡的聲音就冷了些:“先不論你姨夫為何要提拔,就說你,咱們管他如何呢?眼下馬上吳夫人和她小兒子就要到了,你不打起精神管自己的事兒,反倒隻管打聽裴家小子做什麼?”
“我就是不服氣,姨夫之前是答應了辦完了案子就給裴華哥提拔,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又同我沒關系了,何況又廢了一條腿,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姨媽,你得同姨夫說說,别讓他提拔了!”
李曼口氣裡帶着撒嬌,她知道她姨媽吃這一套,可是栾夫人聽着心下更有些涼了,這孩子纖纖弱弱、嬌嬌滴滴,說出來的話卻涼薄,以前為了裴華李曼沒少花心思,都是求着自己給她撐腰、在裴華那裡做做工作,俨然一副癡情少女的模樣,可是剛剛這幾句話,句句堵他的出路、擋他的前程。
歎了一口氣,栾夫人語重心長道:“做人留一線,小曼呐,雖說裴華之前拂了你的面兒,讓你難堪了一回,但起碼你倆是一個村裡長大的,總還是有些情分在的,這次他受了傷,你不是也立馬斷了聯系,一步都不肯進他家半步,生怕被纏上,依我看,也算是你們倆人誰也不欠誰的,這孩子命苦得很,你又何必非要同他過不去呢?”
李曼咬了咬下唇,被姨媽說得有些心虛,再想到之前她仗着裴華的厚道,硬是沒将那次旱蓮池邊的實情說出來,心更虛了,可自己不要的卻反而被别人撿了漏,這股不甘要她咽下李曼是不願意的。
“我也不是要同他過不去,姨媽,我隻是不想姨夫再為了我壞了衙門的規矩。”
栾夫人扯了嘴角笑了笑,小丫頭片子還和她打起官腔、耍起心眼來了,一時之間不知該高興自己培養得好,還是該惱她在自己面前也來這一套,“我實與你說了罷,這次你姨夫到底也是一縣之長,還真不會就因為你一句話就提拔了裴華。你沒來前,這事兒就已經定了。可以這麼說,裴華這副典吏是他自己素日勤謹、拼了性命換來的,以後你就别懸心這件事兒了。”
這話敲打意味極重,李曼臉皮兒紫脹,覺得有些難堪。
栾夫人一個大棒打下去,鎮住了外甥女兒,随即就又丢來一顆甜棗兒:“那裴華不過是個典吏,還是個副的,下午來的這位哥兒可是個童生,家裡還有個當典史的爹,前程那是不用擔心的,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姨媽遞過來的梯子,李曼即便心裡不舒服,但不敢不接,忙也笑了笑,不再敢去提裴華的事兒了,隻在心裡琢磨暗恨。
因為吳夫人喜靜的性格,所以栾夫人備了上好的茶,另令人搬了上等的梅花盆栽,以供賞玩。
據《梅品》曰賞梅有二十六宜:淡雲,曉日,薄寒,細雨,輕煙,佳月,夕陽,微雪,晚霞、珍禽,孤鶴,清溪,小橋,竹邊,松下,明窗,疏籬,蒼崖,綠苔,銅瓶、紙帳、林間吹笛,膝下橫琴,石枰下棋,掃雪煎茶,美人淡妝簪戴。
無一不是極風雅之事,栾夫人對這次見面是頗為重視的,因此特意掃雪煎茶。
我來給大家背首詩
“雪者,天地之積寒也,為五谷之精”。因為自天上來,所以這時候的人們稱雨水、雪水為天泉。
哪怕隻這雪水,也是有講究,分為梅蘭竹菊四等,其中最高者就是“梅之水”,所以不隻是栾夫人,家中衣食無憂、又懂些風雅的小姐夫人們,都會在下雪時收梅花上的雪,用花翁盛了幾翁埋在地下,來年春夏時節也有好水泡茶來喝。
雪水煎茶,一取其甘甜、二取其清冷,認為水不寒則煩躁,而味必澀。
也并不是吃飽了飯的有錢人瞎矯情,雪水是純軟水,用軟水泡茶,湯色清明、滋味鮮爽且香氣高雅,李曼就看着兩三個丫鬟在那裡忙,接着就又有人端來了四盆梅花盆栽。
沒有最常見的梅紅,而是紫紅、淡黃、淡墨、純白各一盆。其形有俯、仰、側、卧、依、盼,姿勢又直立、曲屈和歪斜不一而足,梅以韻勝,以格高,因此這幾盆上品的梅花之态總離不開“橫、斜、疏、瘦”這四個字,而探梅賞梅須及時,過早含苞未放、吃了些卻又落英缤紛了,這幾盆梅花恰在含苞欲放。
栾夫人在旁吩咐布置着,滿意地點了點頭,将李曼帶在身邊,好讓她也學着些,将來成了親,種地做飯可以不會,但應酬、享受事情作為有錢人家的當家主母卻不可以不懂。
等有錢了還有人不會享受?看似一句玩笑話,實則裡頭學問可大了去了,你給窮苦慣了的、從未踏出村子的婦人一大筆銀子,窮其想象,不過也隻能想出頓頓吃肉、頭上插金簪的情景,否則“皇帝的金扁擔”這則故事如何來的?
李曼的娘欣慰地瞧着這一幕,想着自己的閨女總算要掙得了好前程,走出了小村子,過上和她姨媽一樣人上人的日子。
剛忙完坐定,那裡就有下人來報,說是吳夫人到了。
吳夫人長相平平并無甚出奇之處,身材微有些發福,穿着石青绉緞窄裉襖,襖子上佩戴着一枚菱形镂空的白玉領扣,衣裳首飾顔色素淨穩重,見了栾夫人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雖然都知道這次見面意欲何為,但該走的過場總還是要走的。
“年根兒底下,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家文博愈發關門在家日夜苦讀不肯出來走動,勸也不聽,縣丞大人就讓老爺托話讓他過來說說話兒,這才肯放了書同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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