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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父親，兒子此番去過幾趟嘉興關，收了好些晉合兄的遺物回來。父親不是常說想賞一賞他的詩詞？&rdo;景太尉的神情絲毫未變，他滿臉慈愛道：&ldo;好極，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還能有幸拜讀狀元郎的詩詞。&rdo;景唐低下頭來，再未做聲。即使他年少聰慧，論起心機來，也從不是他父親的對手。這一次試探已經足夠了。再多的，未免會打草驚蛇。海月在一旁看着這對父子倆，并未看得出這二人對弈之後的殘局。荀徹禮節性地與景太尉交談許久，直到午時才道：&ldo;太尉大人，趙村雖隻有粗茶淡飯勉強能夠招待大人。如若不棄，請就在此處用膳罷。&rdo;隻見景太尉朗聲一笑：&ldo;哪裡。元帥或許不知道，我也是白衣出身，從小便是吃玉米面馍馍長大的，哪裡還将就吃食。隻要一碗白粥一碟小菜便夠了。&rdo;荀徹也笑道：&ldo;那便委屈大人嘗嘗我們軍中的夥食究竟如何了。請。&rdo;席間，景太尉坐于上席，卻始終不忘與同桌的将領交談。每說幾句話，他總是帶着笑容與離他最近的荀徹低語兩句，兩人看起來十分親密一般。海月正心不在焉地啃着手中的薄餅，忽而被景太尉點了名：&ldo;聽說這一次，陛下新任的骠騎将軍立了大功？&rdo;她放下手裡的餅，面向景太尉的方向略一颌首道：&ldo;末将不過略盡綿力，太尉大人謬贊了。&rdo;&ldo;謬贊？骠騎将軍也太過自謙。誰不知祭酒镖局的镖頭項楚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兩位将才一位帥才，若是九鸩國師還在朝堂之上，也想看到如今他預言成真的局面罷？&rdo;&ldo;預言……也終究隻是預言罷了。&rdo;海月垂下頭來，試圖終結他們之間的對話。而景太尉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機會，又道：&ldo;非也。此番若非白狼镖隊，此戰我軍如何能如此快速地獲得支援，最終取得勝利？&rdo;&ldo;祭酒镖局雖是江湖門派，卻也是大明子民，當盡綿薄之力。&rdo;&ldo;若不是九鸩國師當年的預言，項楚尊師如何又能接下這樁原本就沒有生路的差事？&rdo;他方才說完這一句，便露出一個自嘲一般的笑意來：&ldo;扯得太遠，讓将軍見笑了。人老了，自然有些糊塗，衆位莫放在心上。&rdo;海月也随着笑了笑，樣子像是并未放在心上一般。心下裡卻有些五味雜陳。如今她面對的，是比戰場上的敵人還要陰險的存在。三兩句閑話之間，竟将她心緒挑撥地頗有些淩亂。論起攻心，尋找對方的弱點切入方為上策。她穩了穩心緒，故作随意道：&ldo;聽說……陛下三關之戰之後派來的巡西使，原是平安府的人？&rdo;京城裡的人皆知當今的太尉大人本是一介布衣，偶然考入平安府中做了一謀士，才走上仕途。而皇帝派往西洲的巡西使黃新漢，也曾是平安符中的謀士。這句話既未點明黃新漢與景太尉有直接關聯，又将問題的根源抛到了平安府，可謂一針見血。景太尉果然臉色有些微變，望向海月的眼神裡也帶上一層寒霜。&ldo;他，或許是平安府這麼多年來出的第一個蠢材。&rdo;海月輕輕笑了一聲，在景太尉聽起來竟無比刺耳。&ldo;黃新漢大人，并不算是個十足的蠢材。相反，他十分聰慧，隻不過用錯了地方，将那點聰慧全部用在了對付自己人身上。&rdo;海月說完這一句，學着景太尉的語氣笑道：&ldo;末将扯遠了，不過是酒後閑談，請大人莫放在心上。&rdo;景太尉故作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眼神卻始終徘徊在海月身上，像是在思慮什麼。飯後，景太尉便與衆人告辭，啟程返京。期間他屢次提出讓景唐跟随他回府，卻都被景唐以各種理由婉轉拒絕。于是景太尉隻好獨自一人乘上轎辇，順着來時的路遠去。衆人散去之後，海月本想去向荀徹告假，返回城西的祭酒镖局。可沒想到卻被景唐攔了下來。隻見他神色有些嚴肅，隻在她耳邊輕聲道了一句：&ldo;跟我來。&rdo;海月不明就裡，隻跟着他繞過村莊，一直到村外的樹林之中才停下。&ldo;景唐？有話為何不能在村裡說？&rdo;他冷聲笑了一下，道：&ldo;現在的村裡，恐怕到處都是他布下的眼線。&rdo;海月睜大眼睛看着他，道：&ldo;太尉大人？&rdo;&ldo;海月，你聽着，直到我們回燕京為止，切莫離開我身邊。&rdo;&ldo;難道今日，你幾次拒絕跟随他回府，就是因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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