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阿愁便聽到樓下的井台邊傳來打水聲,以及西廂裡那個老婦人跟莫娘子搭讪的聲音。直到這時,阿愁才擡起頭來,溜着眼把屋内一陣仔細打量。這是一間幾乎和慈幼院的寝室差不多大小的屋子。從門口到南窗下,大概隻不足五六步的距離,可從東牆到西牆,卻足有約十步之長。于是那莫娘子便于南窗過去約一步的距離處設了四片糊了素白紙面的竹制屏風,将這一間室給隔成了内外兩間。這會兒因那屏風拉着,叫阿愁看不到内室裡有什麼,可就從外室的家具布置來看,似乎莫娘子的經濟并不如她看上去那般寬裕。這外室間裡,于阿愁的左手邊,直對着門的南窗下,是一張一尺餘長的竹榻。竹榻的中央放着一張制作簡陋的竹幾,竹幾上放着一把粗瓷茶壺和四隻倒扣着的配套茶杯。竹榻過來,于阿愁的右手邊的牆角處,放着一張造型奇特的小方桌。那木桌的中間被挖了個洞,洞口處架着一隻裡面堆了一半炭灰的鐵鍋。阿愁盯着那口鍋研究了一會兒,終究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便又擡頭往門口處看去。進門處,緊靠着一張五鬥櫃,放着一個三條腿的兩層木架。架子的下層放着一隻陶壺,上層放着一隻銅盆。木架上方還設着一根橫杆,橫杆上挂着一塊雪白的巾子——阿愁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東西跟她小時候家裡的那隻老式洗臉盆架子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後來她才知道,這東西竟還真就是個洗臉盆架子。和那洗臉盆架并排而立的,是一張隻刷了層桐油漆的五鬥木櫃。木櫃的做工雖然有點粗陋,可那五隻抽屜上飾着的雲紋銅環,看着倒頗為精緻——阿愁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五隻雲紋銅環,是莫娘子的嫁妝。五鬥木櫃上,蓋着一塊遮塵用的青花布。櫃頂上擱着大大小小幾個不知用途的盒子,以及一個木制花瓶。那花瓶裡插着的卻不是花,而是一柄雞毛撣子和一柄拂塵。看着那雞毛撣子,阿愁立時想起小時候她奶奶專用來揍她的那件“法器”來。這玩意兒,自從被秦川故意弄斷後,她奶奶就一直不曾買到過替換的。隔着二三十年不曾見過,如今乍一相見,阿愁發現自己居然條件反射似的,依舊能夠感覺到後臀處一陣木木的麻癢……她這裡心裡一陣感慨時,莫娘子端着一鬥燒得通紅的炭火和裝了水的銅壺回來了。見她乖乖站在牆角裡沒動,莫娘子頗為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後,便走到那張架了口鍋的矮桌邊,以火箸将銅鬥裡燒得甚旺的炭火夾進那隻堆着炭灰的鐵鍋裡,又往鍋裡添了幾塊泥塊一樣的東西,然後拿過一個鐵架架在那口鍋上,再端起銅壺放在鐵架之上——阿愁這才看明白,原來這“鐵鍋”竟是個爐子。忙完了爐子,莫娘子又于屏風後面搬出一隻木箱一樣的東西。這東西阿愁倒是認識的,之前她和秦川去湘西旅遊時,曾看到當地人用過,這是專用來烤腳的暖爐。果然,莫娘子将銅鬥裡剩下的炭火都倒進了那隻木箱子裡。等了一會兒,見那桌爐和暖爐裡的火都燃了起來,她便走到南窗下,将那窗戶略開了一道縫,然後走到屏風處,将那屏風合起一半。阿愁這才發現,原來那西牆上也開着一扇窗。趁着莫娘子于屋裡一陣忙碌間,阿愁偷眼往屏風後看了看,就隻見屏風後的南牆根下,是一張被屏風遮了一半的架子床。架子床邊上,緊挨着便是西窗下的一張梳妝台。那梳妝台和那五鬥櫃一樣,隻刷了一層桐油。梳妝台過來,靠着北牆下放着的,是一隻半人高的大木箱子。木箱再過去,便是那隻五鬥櫃了。這會兒莫娘子正埋頭在那木箱子裡翻找着什麼東西。不一會兒,便隻見她從那隻木箱子裡抱出一床被褥和一些衣裳。她看看阿愁,目光在南窗下那張單薄的竹榻,以及床前那約一步寬的腳榻上來回看了一會兒後,便将那些衣裳被褥全都放到床上,又拖開床前的腳榻,從床下拖出一隻圓木澡盆,以及一隻碩大的洞壺來。她先将澡盆拖到屏風外,然後又将那屏風展了開來。她則于屏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然後才提着那隻比桌爐上的銅壺至少要大上兩倍的大銅壺出了屏風,卻是擡手指住阿愁,道了句:“且老實站着,我回來前都不許動,更不許碰這屋裡的東西!”阿愁趕緊一陣小雞啄米式的點頭。于是那莫娘子便提着那壺再次出了門。片刻後,樓下再次響起了那老婦人跟莫娘子對話的聲音。聽着那對話,阿愁才知道,莫娘子提着那大銅壺,是打算去巷口的老虎竈上打熱水的——就是說,莫娘子打算把她好好洗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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