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縣很小,祁天覺得不管去哪兒都很方便。但這裡道路貫通,河河水水的比較複雜。他沒去過孟山路,查了下應該在近郊,于是決定把自行車先留在車棚裡,坐公交車過去。畢竟他不敢一手拿着手機導航一手扶着自行車前行,這種高難度動作在家門口玩玩還行,上大路太容易出事了。
公交車在市裡的路段人還算多,後來行的越來越偏,車上隻剩了他、司機和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女人長了一張厭世的臉,恹恹地靠在座椅上,微閉了眼,口紅已經掉了大半,隻有嘴唇邊緣一點鮮豔的紅色昭示着它曾經完整的存在。
她很瘦,也很小巧,讓祁天想起葉雨,和她本子上那行字。她們的身形有某種相似。
祁天在孟山路站下車時,天已經基本黑了。
他發現這裡是待拆遷的區域,路上的樓很破舊,表面的塗漆已經殘破了,看起來起碼有二三十年曆史。樓體上貼的各種小廣告有的留下被刮後的痕迹,有的刮了一半,更多的根本沒人去管,□□的、找小姐的、辦輔導班的,不一而足。每一棟樓上都用黑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裡面寫着一個鬥大的“拆”字。
孟山路外隔着一條馬路,就是一條挺寬的河。祁天走過去看看,扔了枚石子下去,濺起淺淺的漣漪,波紋自中央短暫地散開,然後又恢複了平常。河很深,而且還在流動。
路兩邊的路燈沒開,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到開燈的時間。路兩旁是兩排梧桐樹,華國不論南北道邊最常見的樹種。祁天站在路口看看,向窄路裡深入。
他聞到垃圾腐敗的味道,循着挪過去眼神,就看見一隻翻倒了的垃圾箱,看裡面垃圾的量不知道環衛工人多少天沒來收了。高溫讓這氣味愈發難聞起來,祁天屏住呼吸,快步向前走去,差點踩到一隻被車碾扁的青蛙。它四腳張開,幾乎完全幹癟了。祁天覺得可怖,不想多看,加快了腳步。
天将全黑,樓體上的門牌号非常模糊。祁天一直向前走,搞明白了左手邊是奇數樓,右手邊是偶數樓,大門都不朝着這條路。又走了一會兒,就走到九号樓的位置。他打算繞到大門那兒,又聞到更刺鼻氣味,像是下水道裡的東西返上來。他看過去,不遠處果然有個下水道口,地上是被太陽曬幹了的一大灘,就知道自己猜測無誤。
祁天不知道袁朗是當真住在這裡,還是成心想惡心自己為難自己。
他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還是走了過去。
九号樓前并沒有人。
祁天疑惑地四下看看,發現一隻挂在牆上搖搖欲墜的深綠色信箱,上面“華國郵政”四個字都快看不清了。郵箱裡插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字。他走過去,看到上面竟寫着“祁天:”的字樣。
他抽出來仔細看:“祁天:我有點事,七點五十見。”
真能拖沓。
祁天把紙疊了疊插進兜裡,覺得餓了。他拿出手機,看到徐捷回消息說“好”。祁天知道自己不回去吃反而讓他輕松。他走出這條狹窄逼仄的孟山路,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左轉進了家館子吃面。
江海縣餐飲業實在不發達,這裡又偏僻,小店隻他一個顧客。大爺倒是很熱情,直接坐在祁天旁邊那張桌子上,隔個過道和他聊天。
面名叫大肉面,其實就是清湯煮一份挺有嚼勁的面條,裡面漂着兩根菜葉和兩片肥瘦相間的肉。還好祁天對食物不挑剔,随便吃吃。
祁天和他搭話:“孟山路那些樓是要拆嗎?”
大爺手一推,十分肯定地說:“拆不了。”
祁天說:“但我看上面寫着拆字啊。”
大爺用“娃娃你還太嫩”的眼神看他一眼,“那個寫了沒有七八年也有五六年了,還不是一直拖着。”
大爺給祁天科普了一下這邊的拆遷法則。樓房的補貼比平房要低很多,一般按着1:1.5的比例進行補償。也就說比如一戶人家原先在孟山路有個八十平的房子,拆遷後就能拿一百二十平。但這邊人覺得不公平,憑什麼平房補的多我們補的少?所以他們下定決心就是不搬。這裡地理位置不好,本來就是可搬可不搬的性質。再加上現在不讓強拆,沒法斷水斷電逼着他們出來,所以就一直僵持在這裡。
祁天從沒聽過這種彎彎繞,津津有味地聽了許久。
七點四十五,他結賬告辭,再度走入孟山路。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這路燈還不算完全不行,怎麼說,走幾步總會有一個閃着微弱的光。兩盞還發點亮的燈隻能勉強照到燈下的一點地方,兩盞燈之間幾乎是全黑的。祁天隻能摸索着往前走,走的不快。他想袁朗真是有意思,連選地方都要給他點顔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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