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毫不避諱地看着虞人殊:&ldo;殊,我和炙玄之間,遠勝于魂兵使和魂獸,你能不能理解,我們都會這麼走下去,我把你當成過命的兄弟,但沒有别的了。&rdo;虞人殊失望地垂下了眼簾,眉心擰在一起,叫人看着有些不忍。江朝戈後退了一步,再一步,最後轉身往門口走去。&ldo;朝戈,謝謝。&rdo;虞人殊低聲道,&ldo;從你帶我離開天鳌城到現在,我欠了你很多謝謝。&rdo;&ldo;我也欠了你很多條命。&rdo;江朝戈修長的指尖抵着門扉,慢慢推開一條縫,突然,他的動作滞了滞:&ldo;殊,這話換做是以前的我,一定不會說,但是現在……你或許可以試試暫時忘了&lso;反噬&rso;的事,再去看待天戎,魂兵使和魂獸的感情,不論是友情或者别的什麼,未必隻有一種結局。&rdo;虞人殊怔住了。江朝戈推門走了。在走過曲廊時,江朝戈赫然發現天戎就靠在曲廊的一根柱子上,嘴裡叼着一片樹葉,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在自己出現的瞬間,眸中射出危險而獸性地光芒。 &ldo;你聽到了。&rdo;這裡離虞人殊的房間不足百米,以天戎的耳朵,恐怕聽得一清二楚。天戎點點頭,薄唇輕啟,吹走了唇畔間的那片綠葉,琥珀色地長發被微風拂起,妥帖在臉頰,那修長卷翹的睫毛微微輕顫,說不上究竟隐藏着什麼情緒。&ldo;有一天你得到了足夠的魂力,你會&lso;反噬&rso;他嗎?&rdo;&ldo;我說過,我不會殺他。&rdo;天戎平淡地說。&ldo;但你如果可以,還是會&lso;反噬&rso;他。&rdo;天戎扭過頭,冷冷地看着江朝戈:&ldo;就像他說的,你們是人,我是獸,我也不願意永遠憋在一把武器裡,他死了,我再等待下一個也許我并不滿意的人類做我的魂兵使,你又懂什麼。&rdo;江朝戈點點頭:&ldo;确實如此。&rdo;天戎暗自握緊了拳頭:&ldo;你和他,都不過是人類罷了……&rdo;江朝戈靜靜地看着天戎:&ldo;但虞人殊這個人類,對你來說跟别的人類不同吧。&rdo;&ldo;廢話,他是我的魂兵使。&rdo;天戎突然朝江朝戈吼了一聲,表情猙獰。&ldo;不,不止這樣吧。&rdo;天戎冷哼一聲,扭過了頭去。江朝戈在心裡歎了口氣,默默從他身邊走過,他能感覺到自己在經過天戎身邊時,天戎的呼吸陡然急促了,他當時心裡一驚,感覺天戎會突然一口咬斷他的脖子,但他最終安全地走了過去。回到自己房間,炙玄馬上撲了上來,急促地說:&ldo;虞人殊和你說什麼?&rdo;&ldo;談了談天鳌城的事。&rdo;炙玄不滿地撇了撇嘴:&ldo;為什麼他總愛找你說話,他不會去找飲川嗎,飲川最能和人聊天了。&rdo;&ldo;他和我熟悉一些嘛。&rdo;江朝戈倒在床上,有些疲倦地翻了個身,他剛知道自己當成兄弟的人對他别有想法,而又因為這兄弟一番話,讓他心裡埋下了一顆小種子,不知道會不會見風就長,越植根越深,若是有一天他也開始對炙玄疑神疑鬼,那該怎麼辦?炙玄在他側邊躺下了,支頤看着他:&ldo;你怎麼了?&rdo;說着,用手指在江朝戈心口處畫着圈。&ldo;沒什麼,有點累。&rdo;&ldo;我覺得,有時候虞人殊看你的眼神很讨人厭。&rdo;&ldo;哦,為什麼?&rdo;&ldo;不知道,就是讨厭。&rdo;江朝戈笑道:&ldo;我看你是看誰都讨厭。&rdo;炙玄聳聳肩:&ldo;可能吧,除了你。&rdo;江朝戈笑了。炙玄趴在他身上,耳朵貼着他的胸口,聽着那平緩地心髒,慢慢閉上了眼睛。第二天早上,江朝戈單獨去找飲川,把虞人奎的事說了。飲川聽完後,反問道:&ldo;你有什麼想法?&rdo;&ldo;他想利用我們奪回皇位,而他手裡也有卻氏的資源可以利用,這件事本可以促成一個合作,但現在時機不成熟。&rdo;飲川點點頭:&ldo;現在若是有所行動,隻會打草驚蛇,外加把天棱大陸弄得更加人心惶惶。&rdo;&ldo;所以我想阻止虞人殊見虞人奎,虞人殊容易感情用事,一不小心就會被利用,他又性格執拗,一旦決定了,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我覺得我們應該盡早離開。&rdo;飲川想了想,&ldo;也對,是時候離開了,我們已經修整完畢,應該啟程去尋找下一個異獸了。&rdo;&ldo;你想找哪一個?&rdo;飲川搖搖頭:&ldo;目前尚未覺醒的,還有青龍、朱雀、燭陰、畢方,找到哪一個都好……不如去鐘山吧,燭陰也許在那裡。&rdo;江朝戈靈機一動,突然問道:&ldo;天地之元,是不是要十二異獸都蘇醒了之後,才有可能出現?&rdo;飲川微怔,随即笑道:&ldo;你為何有這樣的猜測?&rdo;&ldo;隻是胡亂猜的,你們總說天地之元一定會出現,卻遲遲沒出現,難道你們對天地之元有特殊的感應?&rdo;&ldo;當然有,天地之元散發出來的魂力,是無法忽視的。至于它何時會出現,會在哪裡出現,我們并不知道。&rdo;&ldo;那你們又為何認定它一定會出現。&rdo;江朝戈緊追不舍,他知道飲川藏着很多秘密不告訴他們,他不敢硬問,但還是要見縫插針地往外套一套。飲川放下手中的書,輕歎一聲:&ldo;朝戈,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有些秘密,你還是不知道的好。&rdo;江朝戈皺起眉,掙紮了一下,還是閉了嘴,他對于飲川對他們的隐瞞,已是有些不滿,他們現在出生入死,可能都是為了一個對他們來說毫無用處的天地之元,而在這種情況下,飲川還對他們保留不少,這怎能不叫人心裡不痛快。飲川冰藍色地眼眸靜靜地看着江朝戈,在那樣的目光的注視下,江朝戈意識到自己明明沒錯,卻居然有一絲心虛。飲川柔聲道:&ldo;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們所有的真相,但現在我有所隐瞞,真的是為你們好。&rdo;江朝戈喉結上下鼓動着,在腦海裡分析了一遍利弊,才平靜地說:&ldo;我明白了,謝謝飲川大人。&rdo;飲川點點頭:&ldo;通知他們,我們後天就啟程去鐘山,你說得對,盡量就不要讓那兩兄弟見面了。&rdo;江朝戈把離開的消息告訴大家後,虞人殊居然平靜地接受了,也許對他來說,知道虞人奎安好已經足夠了,畢竟光憑自己,他無法幫助虞人奎太多,而現在還有比虞人氏的皇位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那就是天棱大陸的存亡。在空桑城待了平靜的一個月後,他們離開了。卻氏之人在這期間一次也沒有出現過,卻在他們離開時,驅散人群、大開城門,清出一條長長地通道,雖然沒有任何卻氏之人出現,但那無聲地祈和也已經傳達得足夠明顯了。他們坐在天戎和醉幽身上,穿過空桑城寬敞地街道,在城中百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注視下,往城門口走去。虞人殊故意摘下了頭巾,讓一頭銀發随風飛揚,他的眼睛一直在四處搜尋,他知道虞人奎一定在某個地方看着他。江朝戈看着過道兩邊的人群,第一次有一種英雄出征的錯覺,讓他心生一股豪邁之氣,腰闆都不自覺挺直了。&ldo;從此去鐘山,有六千多裡路,路途可是相當遙遠啊。&rdo;雲息道。&ldo;他還未必在鐘山。&rdo;炙玄道,&ldo;好好在空桑城待着多好。&rdo;他往江朝戈身上靠了靠,舍不得空桑城客棧那平靜美好的生活,一旦開始幕天席地,肯定又是好幾天才能和江朝戈睡覺,一想到這個,炙玄就渾身難受。飲川笑道:&ldo;有一絲線索,也值得去看看,你們不就在昆侖山找到了我嗎。&rdo;壬王道:&ldo;我們臨走前,要不要再去看看重溟?&rdo;&ldo;我已經給喬彥送去了一些金币和上乘魂力功法,讓他這些日子勤加修煉,暫且讓他們平靜度日吧,以重溟的性格,逼得太緊,會适得其反。&rdo;壬王點頭:&ldo;也好。&rdo;鐘山遠在天棱大陸最北方,比他們之前去過的雙子峰還要遠上數百裡,雖說是天棱國的土地,但幾乎從未有人探尋過,就連壬王當初也沒有去過那裡。離開空桑城後,他們走了一天,又回到了天鳌城附近,這是北上的必經之路。遠遠看着那巍峨的皇宮,虞人殊盯了片刻,便扭過了頭去。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異獸兇猛地嘶吼聲,夾雜着人的叫聲,聽上去十分緊張。他們循着聲音跑了過去,果然見山林裡有異獸和魂兵使在打鬥,江朝戈和虞人殊定睛一看,發現那魂兵使,竟然是繼任大國師‐‐尤準。隻見尤準衣衫盡是血,正在被一群朱厭追咬,眼看就快要撐不住了。虞人殊猶豫了一下,便讓天戎跑了過去。飲川問道:&ldo;那是誰?&rdo;&ldo;天棱國的新任國師。&rdo;江朝戈道。飲川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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