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和甯母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震驚的茫然。
甯母說:“心理準備……是指什麼?我們應該跟甯甯說些什麼……”
顧承澤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術室的門就開了。護士把人推了出來,推車上,甯修睜着眼睛看着天花闆,臉上沒有表情,麻木得很。
甯母靠在推車旁邊,輕聲說:“囝囝?囝囝?”
甯修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護士在一旁解釋:“病人從長期的沉睡中蘇醒,反應暫時變慢,是很正常的事情。家屬務必多一些耐心。”
甯母連忙說:“诶诶,耐心,有耐心……知道的……”
顧承澤沒有像甯母一樣上前,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完全無法動作。
擔架緩緩移動,經過顧承澤的時候,顧承澤似乎跟甯修對了一下眼神。
甯修的眼睛裡空蕩蕩的,眼球一直沒有移動過,像一個精緻而又脆弱的玩偶。可在跟顧承澤對上視線的時候,甯修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
擔架不停地往後,而甯修的眼球向上滑動——好像是想多看顧承澤一會兒似的。
顧承澤忽然變得很是激動。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想要追上甯修的時候,卻發現甯修已經被送進了病房裡。
家屬都被攔在了外面,護士說病人還需要一定時間适應,他們會先随着病人一塊兒進去,好好地照料病人。
顧承澤和甯母隔着玻璃窗,看着裡頭的甯修。
簾子已經拉起來了,他們都看不見具體的細節
甯母說:“囝囝剛剛是醒了,對吧。”
顧承澤:“嗯。”
甯母說:“他剛剛還看了我一眼,對吧。”
顧承澤愣了一下,說:“嗯。”
甯修的眼球就動了那麼一下,除此之外都看着天花闆,隻有那個動作能夠被稱之“看”。
如果甯修看了甯母,那就沒有看自己。
可自己跟甯母放在一起,甯修會選誰,這點自知之明顧承澤還是有的。
顧承澤苦笑了一下,人果然是生活在錯覺裡的生物。
過了一會兒護士出來了,甯母忙問:“可以
進去了嗎?”
護士說:“進去之後要盡量保持安靜,光也不宜太多,病人沉睡太久,眼睛還不能适應太強烈的光線。”
甯母和顧承澤都走了進去。
甯修還是跟個洋娃娃似的躺在床上,一雙黑色的眼睛虛虛地看着空中,沒有任何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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