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次證人轉換明顯是違背所有人的預期的。今天上午,格朗泰爾匆匆趕到法院——他今天特意找了一件熨過的新襯衫穿在西裝裡,認真打了領帶,甚至用清水梳了梳頭發。那時他還滿心樂觀,認為他仔細刮了胡子是個良好的開端,認為友善的安灼拉、春末的溫暖都是重拾熱情的良好開端。連法官看到他進門時都愣了愣——這幾年來,地區法院的法官們早就習慣了胡子拉碴、精神萎靡、在西裝裡塞着帽衫的格朗泰爾了。他走進房間,和法官道了聲早安,随後轉向安灼拉。
“早啊,安灼拉。”他說,走去站在他旁邊,“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要用愛潘妮當證人呢。這合規定嗎?一個證人可以同時給兩方作證麼?”
安灼拉看了看他。格朗泰爾認為他的眼睛裡有一絲内疚,但很快被那種必須要做一件事的堅定表情蓋了過去。
“她不會同時給兩方作證人。”安灼拉說。
“啊,我想也是如此。”格朗泰爾說,“那這是怎麼回事兒?”
安灼拉看着他。
“她将不會再給你做證人了。”他說。“她會做辯方證人,她将證明瓦讓的正當防衛事由。”
“啊。”格朗泰爾說,直到那一刻還樂觀地認為他在開玩笑,“是麼。她從沒跟我說過這事兒啊。你要怎麼跟法官解釋你沒有不當接觸我的證人?怎麼證明她是自願的?”
安灼拉沒有笑。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手寫的、簽了字的信紙,格朗泰爾認出了愛潘妮的字迹。他終于意識到安灼拉絕不會在法庭裡開玩笑。
“我沒有主動接觸她。”安灼拉說,“她一周前問過我是否要給瓦讓做無罪辯護,我說是的。她問我是否有把握,我如實告訴她我們的推進不太順利。她找我要了我的聯系方式。三天後她打電話給我,說她也許可以幫忙,但她很害怕。我告訴她沒有關系,她可以等她準備好了再聯系我。之後她又問過我證人保護的事情,我對她解釋了。我依然告訴她等她準備好了再聯系我。直到昨天她才正式表示她願意做辯方的證人。”他把那張信紙放在了桌上,讓格朗泰爾和法官都能看到它,“這是她的承諾書和簽名。她可以證明我說的是真的,以及我對她解釋過僞證罪的意義。”
“一周前。”格朗泰爾喃喃地說。那是愛潘妮第一次在他家裡遇到安灼拉的時候。之後這整整一周多的時間,他們一直有聯系,而安灼拉竟然對他隻字不提。你在我眼皮底下、在我的屋檐底下、在我身邊搶走了我的證人!不隻是我的證人,還是我的朋友。你怎麼能這樣做?他看着安灼拉,幾乎就要問出口了。不,不能問,他不能在法官面前像個被愛情背叛的可憐蟲那樣喊出聲來。更别提除了他一廂情願以外,根本沒什麼愛情。他也不能在這兒抱怨他的證人為什麼不信任他。他不能抱怨友情,他忽視了那麼多愛潘妮的異常,不能再抱怨她為什麼不向他求助。
安灼拉聽到他的呢喃,擡頭看着他。但格朗泰爾已經移開視線,花了大力氣不在法官面前喊出來。
“除了證人,還有别的嗎?”那法官說,收下了信紙。
“還有證物。”安灼拉說,“一把刀。是德納第小姐提供的,已經送去鑒定了。”
“下午開庭前能拿到鑒定報告麼?”法官說。
“按計劃可以。我們會把鑒定報告複印件提前發給檢方。”
辦公桌後的法官點了點頭,轉向格朗泰爾。
“你同意維持原開庭時間嗎?”
格朗泰爾想要咒罵,想要抽煙,想要摔碎一個酒瓶子。他應該說點什麼,他應該反對,找個理由,随便給檢方争取一點時間。他應該給安灼拉找點麻煩,他不能這麼順利地讓他奪走他的證人。但他那從前浸滿了酒精都能轉動的腦子,此刻什麼都想不出來。
“我同意。”他喃喃地說。
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坐在庭上。看安灼拉站在他的右前方,站在證人席旁邊,盤問愛潘妮。他們上午離開法官辦公室後,安灼拉試圖和他說話。他說很抱歉,在愛潘妮确定做我的證人前,我不能向你透露。格朗泰爾沖他擺手,他說沒關系,我不是不懂。他說沒關系,我不介意。但是不可能,他完完全全介意這件事。為什麼?他隻有這個問題。他坐在辯方的桌子後面,感到自己對他的案子、他的朋友都一無所知。他意識到愛潘妮也感到很愧疚,因此從進法庭後就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安灼拉在打開文件夾時看了他一眼,格朗泰爾不知道那眼神是什麼。
安灼拉在證人席前站定。
“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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