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隻有您才是小的命中注定的大貴人。小的當年為您赴湯蹈火,以後也必定做牛做馬,任勞任怨……」手中的鬼印仿佛剛從火爐中取出,通紅燙手。可他卻渾然不覺,眯成一線的眼睛幾乎快要粘在對面的人身上。直到冷着臉的空華咳嗽一聲,滔滔不絕的阿谀之詞才算止住。貪戀權勢的心,當年如此,如今亦如是。抓在掌中的物件越來越火熱,如同他周身沸騰的血脈。此情此景,像極三百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黃昏,自己也是這般落魄,無論如何鑽營,至死不過是太醫院中的一個小小醫官。正不甘心就此絕望的時候,家中貴客降臨,來自晉王府,他說他叫桑陌。「張大人,将來的太醫院就仰賴您了。」這句話他到如今都記得一清二楚。在自家僻靜幽雅的花廳裡,裝束平凡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說話的口氣如同在談論門前的盆栽。而已經在朝中摸爬滾打幾年的自己卻被震得怎麼也合不上嘴。那個幾乎從未在朝中露過臉的晉王,好大的口氣,好大的野心!刺痛感順着手掌蔓延到整條臂膀,很疼,但是絕對不要放手。坐在面前的冥主還在等着他的回答,把官印抱得再緊些,貼近胸口,張太醫努力回想着那些蒙塵的過住:「袁梓曦,他是您的二哥魏王則明府裡的人。因為他不在朝中辦事,我知道得也不多。不過,有件事卻沒有人不知道。」探身湊了過來,他神秘地壓低了嗓子:「他,毒殺了太子。」見空華不動聲色,他又笑開,語氣越發谄媚:「這件事,别人不知道,殿下您再明白不過了。太子的藥明明是您……呵呵……不過,聽說從魏王府裡搜出了藥瓶,小的也吓了一大跳呢!殿下您真是好本事。」「然後?」回想起桑陌之前的說辭,空華低頭吹開浮于杯中的茶葉。看來,豔鬼說的是真的。「後來……嘶……後來……」空氣裡彌漫起一股焦味,雙手和胸口的皮肉被高熱的鐵印灼得傷痕累累,隐約可以看見裡頭的白骨,他顫抖着雙手将印握得更緊,似乎要活活将它嵌進胸膛裡,「魏王府裡的侍從,就是那個袁梓曦,東西是從他房裡搜出來的。起初還嘴硬,五十棍廷杖一挨,哈哈哈哈……還不是全召了?可惜了,魏王說他毫不知情,又沒有别的明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就是可憐了那個袁梓曦,斬首示衆不算,還被挂在城門口暴屍一月。起先還是個赤條條的身子,到後來,什麼都爛了……」張太醫思來想去不過記起這麼多,光靠這些也能依稀猜到發生了什麼,無非是皇位争奪中的爾虞我詐和犧牲與被犧牲。下凡為皇子的自己毒殺了自己的嫡親兄長又嫁禍給異母兄弟,聰明的二哥臨危不亂棄卒保車,于是所有罪孽都由無辜者來承擔。緊緊抱着鐵印的鬼魂盡管疼得渾身顫抖,卻依然咧開嘴對着他讨好地笑:「殿下,您……看這印……」「是你的了。去冥府赴任吧。拿好了,别丢了。」「是、是、是!一定!」身後,焦味愈濃,寂靜的屋子裡甚至能聽到皮肉被燙灼時所發出的「滋滋」的聲響,鬼魂卻還笑着,心滿意足。南風不在家,小書生總是為自己和表兄的生活發愁,一有空就跑去街邊賣字畫,雖然有時一整天也賣不出去一幅。很意外,平素總是懶懶卧在房檐下吃核桃的豔鬼也不在。推開他的房門,那具人像不知所蹤。空華站在桑陌的房前回首張望,看到房檐下高懸的匾額上布滿灰塵,一時心血來潮,運足目力去辨認上面的筆劃。上書四個大字,水天一色,筆風灑脫,意氣從容,分外眼熟。轉眼天暮,今晚是月晦,又一個無月之夜,桑陌應該會來找他要噬心的解藥,修為再高的鬼魅也絕難忍耐切膚之痛。南風房裡的蠟燭已經滅了,靜悄悄的王府中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空華揮手招來幾隻夜鴉又将它們放飛。燭燈點起第三盞,雷鳴聲起,房梁微微震動,西郊的天空明亮仿佛白晝。雷聲剛過五響,飛掠而來的空華看到了桑陌。在城西郊外的一片山林裡,白衣的豔鬼直挺挺地站着,再往前一步就是翻滾而出的焦土。察覺到背後的腳步聲,桑陌沒有回頭,一意扯開喉嚨笑得狂狷:「我若負你,将來五雷轟頂,哈哈哈哈哈……」額上的冷汗不停滾落,衣衫被汗水濕透,緊緊貼着不停輕顫的身體,脖頸、手腕……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剌目的紅痕蛇一般盤踞。他卻扶着身旁的樹幹,笑聲凄厲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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