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一拍案站起來:&ldo;不成!咱們還是得進去看看!&rdo;老闆娘和兩個夥計,蹑手蹑腳,先是到客房窗下探頭張望,卻見窗子裡頭俱被挂起來的衣衫擋了,什麼都看不見。&ldo;昨天進去看的時候還沒擋着吧?&rdo;&ldo;那女子昨晚上洗澡時遮擋上的。&rdo;隻得又去撥那門闩。撥得開了,老闆娘正要輕手輕腳推門,卻見門&ldo;嘩&rdo;地一下大開了,開門的是個男人,修眉俊目,唇紅齒白。雖是一身尋常百姓的藍衣,然而長身如玉,清清朗朗。這老闆娘是個積年的主兒,一看這相貌,便知不是凡人。她一拍掌,笑道:&ldo;咿呀,郎君已經起身了,失禮失禮。&rdo;李柔風聽聲音辨出是老闆娘,擡手禮了一禮,道:&ldo;夫人,我家‐‐&rdo;他頓了一頓,道,&ldo;我家娘子前夜染了風寒,睡了一日兩夜仍不見好,夫人慈悲,可否為我們備馬,指引我們去找個郎中?&rdo;他有意矯了些蘭陵口音,那老闆娘果然問道:&ldo;郎君可是南蘭陵的人?&rdo;李柔風斯斯文文地道:&ldo;是,我姓李,家中遭了難,想起有舊友在朝中做官,故而帶了娘子前來投奔。未料還未找着人,就先遇了賊,受傷了。&rdo;老闆娘可喜歡他這相貌,這禮數,這文绉绉的蘭陵聲腔。須知南蘭陵是蕭氏大族所在,澂王蕭焉和吳王蕭子安,那都是出自南蘭陵,數百年的貴族。在旁的人看來,南蘭陵的雞雞狗狗,叫聲兒那都比别處要好聽些。他這幾句話說得清楚,老闆娘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她歡歡喜喜道:&ldo;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我曉得個郎中,看病又便宜,又好。&rdo;李柔風拱了拱手。老闆娘卻還舍不得走呢,想同他多說兩句話,又殷勤問道:&ldo;郎君還沒吃午飯吧?我們店裡還備着些熱菜,給郎君端過來?&rdo;李柔風婉拒道:&ldo;我家娘子初來乍到,還吃不慣這邊的菜,我帶她出去買些吃,就不勞夫人了。&rdo;老闆娘還想唠叨兩句,李柔風卻關了門。進到房中,抱雞娘娘正倚着c黃頭坐起來,嘴唇燒得幹枯,聲音愈發的嘶啞。她有氣無力道:&ldo;李柔風,你變了,你騙起人來,一套一套的。&rdo;李柔風循着聲音,伸着手往前走,抱雞娘娘坐得矮,他還是一腳撞到了c黃根。他估計着聲音的位置去摸抱雞娘娘的額頭,抱雞娘娘偏一偏身,他便摸在她的頸根。所觸之處細膩柔軟,卻濕漉漉的盡是汗水。抱雞娘娘斥道:&ldo;好你個李柔風!你還摸我!别以為我現在燒得不能動了就不能把你怎樣,我‐‐&rdo;她摸起c黃頭枯萎的栀子花枝來,抽了他手背一下,&ldo;‐‐我還是可以打你的!&rdo;那一下抽得跟摸似的,可見她這兩天病重奔波兼受驚吓,吃得又少,着實已經沒了什麼氣力。李柔風無奈地偏了一下頭,道:&ldo;你這樣燒着,不會好,得去看大夫。&rdo;抱雞娘娘拒絕:&ldo;長這麼大,我就沒看過大夫。‐‐都是些庸醫!&rdo;李柔風勸道:&ldo;但你這次病得真是重。&rdo;抱雞娘娘冷笑道:&ldo;你見過我以前生病嗎?當年那些郎中們都說我快死了,治不了了,一個牙婆還是一碗蜂蜜水把我灌得活了過來。&rdo;說着便咳嗽了兩聲,咳出些血來。李柔風嗅覺敏銳,嗅到了幾分血腥氣。他道:&ldo;我聽老闆娘的口氣,衙門裡沒有張出榜來捉咱們。想必馮時那邊,楊燈已經壓下了。老道士的生死,也沒人在意。咱們白日裡出去,不會有事的。&rdo;抱雞娘娘方才幾句話說得已經耗盡了氣力,現在隻是用力搖頭,忍住咳嗽,說不出話來。李柔風自是看不見她搖頭,探着手,一點點摸到她削瘦的肩膀,抱雞娘娘吓了一跳,赤着腳蹬他,卻被他亦摸到了細小的足踝,手臂穿過她膝彎将她整個兒抱了起來。抱雞娘娘這一驚非同小可,掙紮起來,眼看要滑脫下去,李柔風将她往上兜了一下,把抱雞娘娘像隻小雞一樣抱得更紮實了些。抱雞娘娘挺頭張嘴去咬他脖子,李柔風連忙說:&ldo;有毒。&rdo;&ldo;你怎麼知道?&rdo;&ldo;上次被狗咬狗死了。&rdo;&ldo;……&rdo;抱雞娘娘又雙手去掐他脖子,李柔風說:&ldo;别掐了……你一摸又好了。&rdo;&ldo;那我毒死自己!&rdo;抱雞娘娘面露兇光又張嘴去咬,忽見老闆娘推門進來,她驚了一驚,收斂起猙獰面孔,溫溫婉婉地靠在李柔風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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