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盡的雨水從天落下,又從亞諾的面罩滑落,他打開頭盔,讓冰冷的雨水沖刷臉龐,以此讓自己冷靜一些。
在高牆的下方,一條隊伍沉默的穿行過街道,這些人互相也不交流,在落雨聲的掩護下,幾乎不發出聲音。在走到一頂大帳篷後,人們魚貫而入,上百人的隊伍片刻就消失其中,隻有阿雅還站在門口。
她朝着高牆上的亞諾張望着,但以人類的視力是無法看到他的,最後阿雅對着他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再也不見。
良久過後,亞諾也對空無一人的帳篷揮了揮手,感覺心裡落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為此他有種莫名的不安,有個聲音在低聲蠱惑着。“怎樣都好,這些根本就無所謂,隻要把她拽在手心就可以了,就像孩子最珍貴的玩具”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要驅趕這些陰暗的念頭,但有些東西一旦起了念想就再也止不住。大腦在天堂與地獄的漩渦中翻騰,他向神祈禱,以期望得到拯救,可煥明王朝沒有宗教信仰,沒有具體存在,心靈就無法得到慰藉。
那要怎樣才能停止胡思亂想?責任與理智讓亞諾守在這裡,他不停尋找能分散注意力的事物,直到大雨逐漸停息,陽光透過雲層散發出朦胧的輝光。
天亮了,時間過了一半,或許阿雅這時正在車上于荒野中疾馳,等到了海上她就再也不用害怕。而自己再堅持一會也要找個理由逃離,他們會在文明的世界裡重逢,就是帶着這份期望,亞諾才能站在這裡。
“哦,你還在啊”
維山爬了上來。
“我還不困,換班的人中午才會過來”
亞諾不動聲色的解釋道。
“和你說幾句話吧”
維山倚靠在護欄上看向荒野,沒有要走的意思。亞諾為了保持一切正常,強行按捺自己的厭惡。
“人類總說煥明人是殘暴嗜血沒有情感的怪物,然而事情卻恰恰相反,煥明人的情感實際上非常充沛,有同理心也能夠愛人。但在成長過程中,煥明幼體缺乏常識教育,他們的認知被扭曲,再加上長年累月的藥物改造,最後成為沒有情感的殺戮機器”
他直勾勾的看向亞諾,眼中蘊含着異樣。
“但你不一樣”
“我有什麼不一樣”
不同以往的氛圍讓亞諾警覺起來。
“你太像人類了”
維山拍了拍亞諾的肩膀轉身離開,就在身影快要消失時,他忽然回頭。
“坐我的飛艇吧,終幕就要上演了”
三架飛艇升入高空,用遠超地面載具的速度向着海岸飛去,隻用了幾十分鐘,海平面就出現在視野裡。
“我想你并不是什麼煥明戰士,而是這片地區的領主”
以歐瑪萊長老為首的老人也坐在飛艇裡,他們年老體衰不能進行長距離行走,所以并未加入撤離的隊伍。
“回答正确,但很遺憾,沒有給予長老的獎賞”
維山打了個響指,他穿戴隻有王朝貴族才有資格使用的華貴衣物。
“苦痛公爵”在公爵這一等級中,維山的戰鬥力不是最強大的,但一定是最陰險狡詐的,他愛好将自己僞裝成普通煥明人,去精心設計陷阱,編織惑人的幻想,等待獵物自己走進網中。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昏暗的機艙末尾,一個幽暗的聲音傳來。
“一開始,全都知道”
維山搖晃着酒杯,裡面倒滿了殷紅的液體,他将其一飲而盡,火焰般的氣流從口鼻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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