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躍書房外的腳印,都是他自己的,物證科的阿金也找到了那幾雙鞋,經過賈泓辨認,都是許光躍的鞋子。”“你說,這許光躍大半夜不睡覺,跳出去幹嘛,找小蜜嗎?”刁蠻托着下巴說。“秀水的安保是由國際頂尖的團隊運作的,我們要監控錄像都暫時拿不到,也不知道許光躍的去向。”“這麼說,這一回來也沒什麼收獲咯?”刁蠻看着回話的男人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也不算一無所獲,賈泓的反應已經說明,她或許知道一些什麼内情,隻是不肯說,明天許霆和許麗麗可是就回來了,剝繭抽絲,總有辦法。”李蘭舟慢條斯理地說。他這份語氣,反倒是讓刁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都說n市刑偵隊坐鎮的是一個笑面閻王,刁大小姐經常無法将平日裡的李蘭舟與辦案的李隊等同在一塊。“我要折回去秀水再看看情況,我覺得有些事還得眼見為實為好。”陳南淮低聲說。“南淮,别瞎鬧了,出了事誰來負責?”坐在後排的鐘富甕聲甕氣地說。鐘富入隊也并不久,在n市刑偵隊裡是有資曆的老油條,在經曆了何老的事情之後,都像是驚弓之鳥,能找閑職的都早早去挂了職,有能力更進一步的則去了行政,一時之間,猶如亂象,當時卧病在床的陳寅陳老虎手底下卻是連個可堪一用的卒子都沒了,當時的刑偵隊,當真老的老,小的小,隻餘下半大不小的李蘭舟獨獨挑起了大梁,還有一個處分和褒獎一樣多的問題兒童陳南淮,其餘的都是新來的犢子。所以,在n市這片最特殊的土壤上,陳南淮雖然年紀不大,卻早就是大變活人(六)線人,在任何有官兵與匪的地方都不罕見。做線人的原因有許多,有些人是為了生活所迫,而有的人則單純為了刺激,前者多是一些朝九晚五,或者是忙碌在各種街頭巷尾的崗位上的工人;而後者,則是一群喜好冒險,想在刀尖上跳舞的年輕人。如果說,警察是這個城市的光明面,那麼湧動在邊邊角角的耳報神們,就是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分界線。将整個城市一分為二,水面之上,尚有冰山,而冰山之下,則有黑暗。陳殷實并不是n市當地人,少小離家來到濱海,懷揣着希望。彼時,n市的支柱行業,還不是前些年興起的海運貿易,而是鋼鐵冶煉。在那個年代,陳殷實鋼鐵廠工人身份,在親朋好友間頗為體面,是人人眼中的香饽饽鐵飯碗。也憑着這個工作,老陳頭就在當地娶妻生子,日子過得也算得上惬意。隻是随着國企改革,大批工人就此下崗,發展的陣痛逐漸蔓延到了普通工人的身上,而陳殷實就是芸芸衆生之中的最平凡的那一個。從國企崗位上退下來以後,老陳頭做過很多工作,跟着姐夫起早貪黑的賣活禽;也去私營的前橋廠當過鏟車工;做過環衛工人,也當過食堂的幫工。年輕時候苦捱着磨去的銳氣,在數十年後的現在,更是無用,隻能化作晚餐上的酒,平日裡夾在指間的煙頭。如果沒有意外,老陳的人生就會這樣流淌而過,不起波折。老陳頭第一次做線人這份工作,純屬偶然,當時城北出了一樁命案,一家五口死了個幹幹淨淨,一時之間,平靜的小城像是煮沸了的水,整個警察系統也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肉,滋滋作響。嫌疑人與被害人同住一棟樓,算是低頭不見擡頭見,兩戶人家中央,就隔着老陳家一家三口,老陳頭到現在都記得,那是一個見人都會和煦笑的老人,在整個小區裡都為人稱道。案情的進展并不理想,警方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小區裡打轉,一度認為是随機作案,兇手已經遠遁千裡。可老陳知道,并不是這樣。如果老陳頭那天沒有起夜;如果老陳頭那天沒有因為聽到動靜往隔壁望上一眼;可是如果……沒有如果,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那個叫何天峰的老警察便裝到了他的家裡,遞給他一根紅塔山問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同時把上頭的懸賞拿給了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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