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的為奴生涯,令公孫卿不堪回首。
其實在太子府為奴要比在其他地方強了不少,起碼隻要聽話幹活,就不會有惡毒的小吏動辄毆打折磨,飯也是管飽的。
但因為臉上的刺字,他在一衆奴婢中也是最不招待見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将他視作最卑劣的人,回避着他,排斥着他,不願與他為伍,不願多說一句話。
有的人活着,卻已經社死,這種處境真的會把人逼瘋……
他怨恨劉據麼?
自然有點……
如果沒有劉據,他現在絕不會活得這麼慘淡,甚至可能已經成了劉徹最寵信的方士,過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富貴生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生不如死。
但在他的心中,更多的還是畏懼。
如果一個人強大到永遠無法戰勝,任何反抗都猶如螳臂當車,那麼就算是心有怨恨,怨恨也會轉化為畏懼,連正眼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劉據在公孫卿眼中,就是一座永遠無法翻越的大山。
就拿他這個方士專攻的裝神弄鬼來說。
他隻能騙騙劉徹,劉據卻可以一夜之間将自己打造成為乘龍登仙的神,騙過了劉徹,也騙過了他,還騙過了齊地所有的同行,騙過了整個天下。
然後,再一夜之間将自己推下神壇,讓天下方士所有的手段都相形見绌……
這算什麼?
公孫卿無法理解劉據的行為,隻覺得他才是遊戲人間的真神,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個手腳都沒長齊的玩意兒,除了畏懼,連怨恨的勇氣都無法生出。
原本,公孫卿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或許尋個機會自盡才是最好的選擇,總好過像現在這樣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但今日,劉據忽然召見了他,竟又給了他一絲希望!
這一刻劉據在他眼中,就如同給他新生的再生父母,無論劉據要他做什麼,他都一定要牢牢把握,因為正如劉據所說,這八成是他生命中絕無僅有的最後一道光了……
“起來吧,用不着你肝腦塗地。”
劉據微微颔首,接着道,
“我看過你獻給我父皇的《劄》書,寫的的确不怎麼樣,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起碼思維還算跳脫,想象力也比較豐富。”
“另外,你此前在齊地的時候,與那些蠱惑人心的謠棍方士素有來往,對他們傳道收徒的手段亦有不少了解,你們這些謠棍方士,有的略通一些方技,有的曉得左右人心,有的擅長裝神弄鬼,而且膽大心黑……”
“奴婢萬死!”
聽到這裡,公孫卿還以為劉據這是打算送他一程,又連忙惶恐磕頭。
卻聽劉據話鋒一轉,笑呵呵的道:
“不過我始終認為,這世上沒有無用之才,如果有,那一定是用錯了地方。”
“請殿下明示……”
公孫卿心頭略松,依舊将腦門貼在地上,靜靜傾聽劉據究竟打算給他一個怎樣的翻身機會了。
“我要你再次前往齊地,将曾經那些被我懲處過的方士巫師招攏起來。”
劉據微微颔首,不緊不慢的說道。
“?”
公孫卿不由面露疑色。
如果說他這近一年的為奴生涯過的人不人鬼不鬼,那麼那些方士同行無疑隻會更慘。
畢竟頂着臉上的“謠棍”刺字,非但不會有人再相信他們,此前信過他們的人們還會反過來施以報複。
人性本惡,千萬不要低估那些地方望族和百姓的報複手段。
公孫卿完全可以想象,這些人最輕的也已經徹底返貧,隻能在當地過着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狗見了都要在身上撒泡尿再走。
而運氣不太好的人,或許已經命喪黃泉。
背井離鄉,逃往他處開始新的生活?
不可能!
臉上頂着這樣的刺字,他們又能逃去哪呢,隻要是漢字能夠到達的地方,他們便注定舉步維艱,就連南疆和西域都早已容不下他們……
相比這些人而言,他能夠在太子府為奴,同時也是受到了太子府的庇護,不知其他的同行好過了多少倍。
隻是他們這樣的人,劉據又能用來做什麼呢?
公孫卿想不明白,但現在他也沒有資格去想,隻是不斷的對劉據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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