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突破了幹屍封鎖而緻使的黑暗,随屍體的碎屑一同落到施烏臉上,幹脆的手臂被一支一支的掰斷,顯露拯救施烏之人的面孔。
不是陸掃晴、不是穢子,不是施烏所在意的任何人,但這人他卻相當熟悉,他每日都能在鏡中目睹她的面孔。
“施烏。”
施烏的聲音已幹啞如久不經油的車鍊,連他自己也沒料想到此時此刻他竟然還能說話,隻是本能呼喊她的名姓,畢竟,他和施鸢可算不得朋友,隻是互相利用,何況此時此刻,他的死亡無異于背棄二人的約定。
她是通過逆向傳送過來的。
明晰的思考水流一般湧入本已幹結郁于死亡的大腦,施烏想說些什麼,但身體已虛弱得不能再說話,這時說話也未必能占據主導,也便看看施鸢有何說話。
施鸢并未立即應話,默默将施烏挖出幹屍的包圍,放在一旁。
“我那邊顯示你的狀态不對,我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已經變成這樣。”施鸢定定打量一番,繼續說道:“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你應該不會被穢侵蝕成這樣?你的目标已經完成了?”
施烏微笑。
沒有見到施鸢表情有何變法,施烏的死亡于她而言似乎隻是稀松平常的一事,她問道:“既然是這樣,你還來這邊幹”
施烏有話要說,但施鸢附耳傾聽之時,卻隻聽見一聲他的一聲“噓——”。
施鸢向後看,陸掃晴衆人已感知到這裡的變化,尋來此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施鸢恍然大悟,卻從施烏的反應知道他不願将這事告訴衆人,也便和陸掃晴他們離開。陸掃晴當然認得施鸢,雖然二人僅有一面之緣,陸掃晴雖不知施鸢的具體身份,但她身份特殊,能來尋找施烏說不定象征施烏狀态的好轉;陸掃晴看看施烏,見他表情似乎已舒适許多,也便在施鸢的勸說中與衆人離開。
幹屍們的合圍似乎一次比一次慢,這次已不能合圍,難再度抓緊施烏以将他吞入幹屍的矮山,閃電已在烏雲的長久遮蓋中頻繁如狂躁,一場風暴将在烏雲之下形成,恰巧的,這風暴便在施烏面向的夕陽之下。這自然不是巧合。
溫滑的暖流在血管中流經周身,施烏竟然能自行伸手掰斷籠罩于身的枯手,他将穢子送回的腳掌裝回腿部,一瘸一拐地向前,如吸趿着拖鞋的混混一般向前,挪到夕陽的照映之中。
山下的陸掃晴見到施烏終于能站起來,面露欣喜,可是那笑容很快便失去了笑意。她看見施烏站立在沉沒的夕陽投射的光下,昏黃近暗的光隻照亮了他的臉龐與脖項的喉結。施烏低下頭,讓雙眼沒入眉骨的黑暗中,随後又擡起臉,望向已吞沒了太陽的地平線。
施烏低頭隻是為了找煙,他特别要求了kia提供的物質中必須有煙,隻是自己從未抽過一根,這時取出來才發現這包煙已被自己穢化的狀态糟蹋得不成樣子,也便将之扔下山。
時間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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