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個回來的人,所以在舅媽跟舅舅說話的時候,李敬言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舅媽自從昨天開始就沒有表現出什麼悲傷或者喜悅的情緒了,哪怕是看到舅舅的遺像以及表姐表姐夫的婚紗照都完全沒有表情。
可真正懂得的人才知道,這個時候的舅媽才是最需要被關注的。
如果說之前需要等到女兒結婚,那後面就還需要體面的送自己的愛人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程。
其實葬禮,并不隻是為了往生者而準備的送别,它更是帶着讓生者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當親人愛人離世之後,一般人往往都會經受不住這突然的打擊而造成情緒崩潰,更有甚者可能會生出跟已逝之人一同去了的念頭。
而葬禮的更深層含義就是為了生者提供一個緩沖的時間,好讓他們能再次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逝者已逝,生者需生。
後續的兩天,李敬言就一直跟在舅媽身後忙前忙後,不知疲倦的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來祭奠的人。
在場的衆人看到他基本上這兩天都沒休息,也是趕忙勸慰。
但李敬言都拒絕了。
其實他算上之前趕回來的時間,已經遠不止兩三天沒有怎麼休息了,不過他還需要頂着。
他怕自己又跟之前舅舅去世之前那樣,自己又睡過去了。
衆人見勸阻無果,也隻能不停的給他送來吃的喝的。
但李敬言隻吃了些簡單的東西後,便再度忙活了起來。
隻有忙起來,做點事,他才不會停下來思考回憶。
就這樣,兩天時間很快過去,轉眼來到了出殡的這天。
那天淩晨四點,李敬言給自己手機定了十幾個鬧鐘,基本都在四點半附近。
因為起靈的時間在五點。
不過最後事實證明,那些鬧鐘好像沒有什麼作用。
李敬言不深的睡眠完全由自己的大腦所掌控,所以在鬧鈴響之前兩分鐘,他就自然醒了。
生物鐘遠比外界物理更加管用。
簡單用水洗了把臉後,李敬言重新穿戴好孝衣,然後走到了同樣一夜未眠的李洪州跟前。
此時後者正在做臨行前的檢查。
時間很快便到了早上五點附近,西北的三月天還是漆黑見不到一點亮光。
李敬言跟在拿着引魂幡的表姐表姐夫的身後,低着頭靜靜地站着。
一陣寂靜後,時間準點來到了五點。
摔碎燒紙盆,李洪州的喊聲一同出現,還伴随着鞭炮聲的轟鳴。
“起靈!”
這句話一出,衆人壓抑幾天的情緒都再也忍耐不住了,在場的衆人皆開始不同程度的啜泣。
除了李敬言。
此時的他臉上依舊面無表情,隻是微微攙扶着身旁的李清鴛。
為了儀式的完整也沒有人停下來。
等送出小區門外後,衆人便各自上車奔赴火葬場。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送已逝之人的最後一程。
一上車,衆人誰都沒有說話,車内安靜的甚至有些壓抑。
此時的李敬言難得沒有感到暈車,隻是默默的望着明明還是什麼也看不清的窗外。
過了一段時間,衆人便全部抵達火葬場。
随後便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先來到了告别廳。
在空曠的廠房的最中心,舅舅那瘦削的身體就安靜的躺在那裡。
随着告别儀式的進行,想看的人都可以跟前再看一眼遺體。
而李敬言還是跟之前一樣遠遠的站在角落,不過那個角度跟之前不一樣,是可以看到舅舅的臉。
這個時候在場的衆人雖然都悲痛不已,但誰都在強忍着沒有哭出來。
直到告别儀式結束,工作人員按下火化爐傳送帶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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