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點了點頭,&ldo;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那這七棵紫荊樹,哪一棵是我?哪一棵是你?&rdo;太子問了半晌,卻見東陽恍恍惚惚的,在他面前揮了揮手,&ldo;東陽?&rdo;東陽回過神來,拽了拽太子的衣袖,&ldo;樹就是樹,哪裡有什麼你和我。&rdo;……太子說到這裡,打了一個酒嗝,&ldo;大兄很可笑吧?在我得意洋洋的對東陽說,我力排衆議,讓他喝下了虎狼之藥,救了他一命的時候,他在想什麼呢?&rdo;&ldo;我那時候,一心隻想讓他好起來,根本就不知道,裡頭有雷公藤,會讓他再也不能夠有後嗣。我答應阿訓的,讓柴家不斷根,沒有做到;我答應東陽的,他來了開封府之後,我會保護好他,可是我也沒有做到。&rdo;&ldo;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妄為,東陽指不定如今是一個從外地來的趕考小書生,上有父母,下有弟妹,一家子人雖然清苦,但是其樂融融;現在呢?他孑然一身,上無高堂,下無子嗣,一身傷病。&rdo;&ldo;都是我,明知道這裡于他而言,乃是龍潭虎穴,卻還是把他拉進了這趟渾水裡來。就因為我的軟弱,我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就害了一個人的一生。&rdo;&ldo;東陽他怎麼怪我,我都不會怪他的,因為那是我欠他的。&rdo;&ldo;他不是阿訓,他不應該來承擔阿訓的未來,他隻是小石頭而已。雖然如今,已經沒有人會叫他小石頭了。&rdo;姜硯之聽着,喝了一口酒,差點兒沒有嗆到鼻子裡去。&ldo;大兄啊,弟弟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rdo;太子擡了擡眉,&ldo;你連尿都撒在我身上過,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講!今日我們兄弟二人,暢所欲言,言無不盡!&rdo;&ldo;你不覺得,你們兩個大男人,都矯情兮兮的麼……人活在一輩子,要被就被人啪啪打臉,要不就啪啪打别人臉。你們二人就像是……就像是……這麼說吧……&rdo;姜硯之清了清嗓子,&ldo;我愛你,但是我要捅死你;我也愛你,雖然我先捅了你。&rdo;&ldo;照我說,要麼愛,要麼捅,又愛又捅是個什麼自虐的癖好?&rdo;太子老臉一紅,&ldo;你喝多了吧,說的什麼胡話!&rdo;姜硯之甩了甩腦袋,他八成是中邪了,被闵惟秀天馬行空的契兄弟三個字給帶偏了。他穩了穩心神,今夜的酒的确是喝得有些多,他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有些打卷了,&ldo;那麼大兄,你都知道麼?知道東陽院子裡七棵紫荊樹的涵義?知道這一次,是他要對付東宮?你打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做麼?&rdo;如果是你的話太子睜大了眼睛,眼前的姜硯之好似有些模糊了,&ldo;别說是東宮,他便是要我的命,也盡管拿去就好了。我隻恨,恨人不能重來一次……&rdo;姜硯之聽得心中梗得慌,他覺得自己,以前認識的都是一個假大兄。明明他的大兄溫柔又可靠,不管他有多坑,大兄痛罵他一頓之後,依舊是認命的為他填坑。明明他的大兄花心得要命,這頭哄着惟秀,那頭霸着劉鸾,最後還娶了太子妃李氏;明明……明明他就是開封府百姓現在提起來又羨慕又嫉妒還得罵上幾句不要臉的……左擁右抱被樹砸的太子殿下!他甯願大兄是個樂子,也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ldo;硯之,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麼做呢?&rdo;太子喃喃的問道。姜硯之猛的一下站了起來,&ldo;若是我,我就約他華山論劍,該捅幾個窟窿,捅幾個窟窿,都說開了,還沒有死,就一起去古墓隐居,走遍大江南北,愛姓姜就姓姜,愛姓柴就姓柴,高興起來,姓狗蛋都行!&rdo;太子哈哈大笑起來,&ldo;我就知道,不應該問你。&rdo;姜硯之甩了甩腦袋,&ldo;若我是你,先想清楚自己是誰。既然做了太子,就理應依法懲處東陽,不能讓他繼續為非作歹。在他的報複中,死去的那些人,就不無辜了麼?你光想着東陽,眼裡看不到别人了麼?&rdo;&ldo;那些人,你或許不認識,但是他們也是爹生娘養,也有過美好有過痛苦,同東陽并無區别。就因為你對東陽覺得抱歉,所以,就可以那他們的命,去填補你的愧疚麼?&rdo;&ldo;作為太子,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子民,應該一視同仁。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你沒有權利不在乎東宮,不在乎那些因為嫁給了你,而與你唇亡齒寒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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