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年說道:&ldo;談何指點,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七八年前你已經跟着姚參政處理大理寺和刑部刑獄案件,協同徐參政和陛下整改過太醫署、弘文館,這兩年來又在地方任職,什麼事能難得倒你?&rdo;謝則安說:&ldo;每個職位的隻能都是不一樣的,做得好這些,不一定做得好太常寺的事。&rdo;徐延年對謝則安謙遜又恭謹的态度很滿意,原以為謝則安少年得志,肯定會是個趾高氣昂的家夥,沒想到謝則安遠比朝中許多人要成熟穩重。難怪姚鼎言和徐君誠都對他另眼相看。徐延年說:&ldo;你有什麼不了解的可以先問問同僚,實在拿不了主意的你再來問我。&rdo;謝則安再三拜謝,才離開政事堂回家。謝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氣。一來是謝則安回來了,二來是謝大郎的婚期近了。謝則安原以為自己沒法趕回來,如今回京任職,心情也特别高興。這可是謝府這幾年來的趙崇昭依然勤勉,忙得仿佛連擡頭的時間都沒有。謝則安就在不遠處候着,拿起趙崇昭沒來得及批閱的奏折在看。這原是越職了,禦書房内卻無人開口阻止,大多對這樣的狀況已經習以為常。謝則安看完幾份奏折,對百官炫技般的骈體有些莫可奈何。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擡眼一看,卻見趙崇昭不太對勁。趙崇昭臉有點發紅,手撐着額頭,眉頭緊皺,像在忍着痛楚。趙崇昭處理政務不愛有人打擾,内侍都被打發得老遠,竟沒人發現他的異狀。謝則安手微微一頓,站起來喊道:&ldo;大德,快叫太醫,陛下好像頭疼。&rdo;趙崇昭本來神智已經模糊,聽到謝則安的聲音後猛地清醒過來。他用力睜大眼,擡頭看向謝則安,眼睛帶着幾分狠戾。他擡起乏力的手握緊身側的茶杯,重重地往謝則安跟前一砸。謝則安退了兩步。趙崇昭說:&ldo;滾!給我滾!我今天不想看到你!&rdo;謝則安眼睫微垂,畢恭畢敬地說道:&ldo;是,陛下。那我叫李學士來接班,明天再過來。&rdo;趙崇昭試圖站起來,結果身體一晃,重心不穩,直直地往旁邊栽倒了。謝則安吓了一跳,上前探看,發現趙崇昭昏迷了。謝則安沒再顧及那麼多,彎下腰把趙崇昭抱了起來。他看起來比趙崇昭小一點兒,臂力卻不錯,抱起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還是綽綽有餘的。謝則安将趙崇昭抱到橫榻上安置好,轉身問張大德:&ldo;叫太醫了嗎?&rdo;張大德點頭:&ldo;叫了。&rdo;謝則安伸手探了探趙崇昭的額頭,說道:&ldo;這是發燒了,這幾天你要好好照看陛下。&rdo;張大德憂心忡忡:&ldo;早上是沒事的……&rdo;謝則安說:&ldo;病來如山倒,這東西本來就不講道理。&rdo;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ldo;入秋後天氣涼得快,早上又下了場雨,陛下的衣服可能被雨打濕了。陛下他自覺身強體壯,對這些事都不太走心,你得多勸着點。&rdo;張大德聽着謝則安的殷殷囑托,蓦然想起了這些時日謝則安和趙崇昭之間的疏離。不知為什麼,張大德忽然鼻頭一酸。他說道:&ldo;三郎你放心,這種事絕對不會再出現。&rdo;等聽完了太醫的診斷,謝則安才離開禦書房。趙崇昭昏迷了一個時辰才醒過來。他睜開眼環顧一周,沒有瞧見謝則安的身影,又重新閉上了眼。趙崇昭暗恨自己的沒出息。明明兩個人已經狠狠鬧翻了,聽到謝則安那淡薄到無所謂的語氣,心髒還是疼得厲害。這根本不是他的三郎,有什麼好期盼、有什麼好氣怒的,這根本不是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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