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枭山上的廟不大,穿過大門就到了正殿,四周牆面是大片的焦黑,有燒砸的痕迹。
殿堂地面上還遺留着些許積灰半化焦炭的柴骸,旁邊散落幾塊奇怪形狀的骨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過去某段時間有山匪把這當落腳的臨時賊窩,偶爾作燒火取暖吃食用。
許是有修行者存在的緣故,生活在這的人對于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都有幾分敬畏,廟裡劍客雕塑還完整的擺在供台上,沒有缺胳膊少腿。
供桌上的一把紅燭廟香也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插在香爐中,光秃秃的幾根刷有紅漆的燭炳整整齊齊沒入滿是褐白灰燼的土裡。
廟内昏暗,随着向導手裡提着的白燈籠走近,飄搖的燭火映射着腳步掀起浮蕩的塵。
瞅了眼還滿覆灰土的劍客雕塑,李德佑暗道稀奇,以往的人為了追尋傳道靈植的線索,見到這類香火祭祀的雕塑恨不得把它整個丢河裡清洗幹淨,把泥塑刻紋色彩細節都給突顯出來,以便更好地探查。
這片區域早有傳言,陰山一帶的各處古廟裡藏有共計十道前輩洞府傳承的線索,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傳得有模有樣的,甚至不少人言之鑿鑿說見過。
李德佑幹帶路黨這活計也有些年了,見過不少形形色色、想進山裡碰碰運氣的客人。
今兒這客人倒是稀奇,進廟也有大半個下午了,卻是連表面的積灰都沒有動手清理一下,隻是在雕塑面前站着靜立。
心裡頭裝着事的他沒有多想,隻對着殿内的人影叫了聲:“許公子。”
許澤先回過頭來。
他和許澤雲是許氏學堂的同窗,二十四歲年紀,有着怒蓮鄉許家一貫的精悍體型,身子骨在常年不見陽光的礦洞裡呆的久了,面色略有幾分病态的白皙,目光卻是帶着一股打拼多年小有成就的桀骜野性。
而這一回頭,同時也把他身後劍客泥塑的臉給露了出來。
許是當初給泥塑塑形的人多用了幾分心,泥塑的臉沒有那麼多精雕細刻,風格粗犷,但鮮明濃重的色彩卻将劍客的形與神給凸顯出來。
以緻到了流經戰火與歲月的現在,盡管泥塑身上的漆皮膠料早已斑駁剝落,還是能使人感受到劍客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那一份豪意。
而在向導的眼中,此刻扮相威嚴莊重的香火泥塑與體型精悍、目光桀骜的許公子,其從體型到氛圍的對比一下子就變得清晰強烈起來了。
李德佑想起老錢說的提防走野路子的修行人,心說:得虧是個身世清白來曆可查的家族子弟,換做是一般的山野散修,怕是真要好好考慮一番才能答應。
三十多近四十歲的李德佑身處壯年,體型高大近兩米,誇上一聲虎背熊腰也不為過。其紋有向導身份标識的青色長衫下面滿是青筋隆起的肌肉,掌心及膝蓋處更有厚厚的老繭暗藏。
十多年來的向導職業經曆不僅給了他一身風吹日曬黝黑粗糙的皮膚,也造就了一副不弱于江湖高手的凡間武藝。
要知道這年頭的向導可不隻是帶路這麼簡單,處理超凡力量以下的突發事件也是他們的職責,不然一介凡人的工作憑啥是以修行者的靈石為貨币結算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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