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傳來一聲聲狂熱的呼喊,尤其是小姐們的呼聲更甚。迎佛骨的隊伍到了!最讓小姐們興奮的是,領頭的兩位年輕将軍好生的俊!車隊路過姑娘們所在的結彩樓時,姑娘們紛紛投下手中的花束。
京城的姑娘們見多了楊柳扶風的文人公子,飛揚跋扈的纨绔子弟,卻是少見如此充滿血性的鐵血軍人,更何況那兩位将軍還有極好的皮相。與看起來頗為穩重的蔣揚相比,頗有禁欲風的蘇客白收到小姐們的花束更多。
被姑娘們丢花束的蘇客白着實愣了好一會。他憋了半天,最後悶悶感慨着:唐朝的民風,真是開放。但在看到狂熱到撲向馬車上的狂熱民衆時,他不住皺眉。放眼望去,人們跪倒一地,奢靡的樂音和人們的呼聲讓他的心情更差,遍地撒落着錢财乃至寶珠。雖身處如此熱鬧的光景,他隻覺得荒誕。他知道迎佛骨這件事會對唐朝的百姓造成巨大的災難,可身處其中的人們卻沒有知覺,一昧地投入到這場狂歡之中,不知未來即将到來的災難。
皇上迷信佛,底下的人跟風,也引得百姓的癡迷,大興揮霍,勞民傷财,最後苦的隻有百姓。
蘇客白内心哀歎,迎佛骨這件事無可挽回,事已定局。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那個人的名字:“韓愈”。
這時期,那個人也即将向憲宗遞上《谏迎佛骨表》。因此觸怒帝顔,危及性命。
“佛祖,我是誠心的!求佛祖賜我脫離苦海!”思緒被打斷的蘇客白循聲望去,隻見一衣着破爛的男子砍斷了自己的左臂,鮮血流了一地。蘇客白瞳孔一縮,眼睜睜地看着斷臂男人瘋了般地灼燒自己手臂,他的頭皮更是被燒得血肉模糊。蘇客白無從得知他的結局,漸遠的車隊讓他隻來得及看那一眼。
蘇客白深知,那個人隻不過是狂熱民衆中的一個小小縮影,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有無數人幹着一樣的事,甚至更瘋狂。
那聲大喊,将蔣揚從擔憂蘇客白的心情中拽離出來,見那情景,他同樣一驚。他不同于已有心理準備的蘇客白,他自幼長于斯,在他印象裡,一向友善的京城的百姓,怎麼會如此颠狂?
頭一次,他開始對陛下迎佛骨這件事産生了質疑。
到皇宮門口,蘇客白見到了那位天下最尊貴的人。天子一席黑色冕服,栩栩如生的龍紋在衣上飛舞,似要擇人而噬。整個人僅僅站在那裡,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除蘇客白外的所有人,見到皇帝的一瞬間,齊齊下跪。蘇客白咬牙,卻是握緊雙拳向皇上行禮。現代人的教育不允許他輕易對人下跪。在跪一片的人群中,身形挺拔的蘇客白顯得分外顯眼。
好在此時激動的皇上沒有心情注意到失禮的蘇客白,滿心想着眼前轎子裡的佛骨。他顫抖地揭開了布簾,虞誠地摸着珠光寶氣的佛塔,神情颠狂。蘇客白别開眼,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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