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欽登時吓得跪倒在地,他來時聽軍官說天子清查了許多要害地方,因此隐隐已經知道曹芳要說的是什麼,連忙主動叩頭請罪:
“陛下,臣,臣有罪,我……”
但他遲疑半天,卻還是不敢說出來。
而曹芳則是直接厲聲道:
“文欽,你好大膽!你竟敢虛報兵額,在朕的新軍裡吃空饷,前幾日,你向尚書台呈報的兵額,明明是五萬人,可現在呢?朕在你發饷賬冊上看到,實領軍饷的官兵卻隻有四萬五多千人,另外那四千人在哪裡?你給朕找出來!!”
不過,據他先前從陳泰口中得知,在軍中,除了私人部曲和施行軍屯之處外,将領吃空饷或倒賣軍械或虛報戰功可謂常見現象,就看是誰貪得多還是貪得少而已。
像文欽這樣,五萬人裡隻虛報了四千多人,還算是比較好的了,更誇張的還有上報十萬人,結果實際兵員卻隻有四五萬人的,竟有一半人是“幽靈”。
這樣的情況不及時整治,浪費朝廷的錢糧倒還在其次,影響了主帥的軍事判斷,影響到戰争勝負,那可就太重大了。
“臣,臣有罪,臣……”
文欽被曹芳的突然變臉搞得神經緊張,以緻恐懼得瑟瑟發抖,完全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見文欽着實吓傻了,曹芳也沒有再尋根究底問下去了,而是口氣稍微和緩了一些:
“你若缺少财物,可以向朕要,但朕絕不允許你通過非法手段攫取錢财,無論是吃空饷、倒賣軍械,亦或是虛報戰功,皆不允許,新軍乃是朕的根本,朕絕不容許任何人以此謀利,下去之後,卿當抹去缺額以實數上報,起來吧。”
他是想借此警告文欽,不要妄想在他背後在新軍中搞出任何小動作,否則,他一定會進行嚴懲。
“臣多謝陛下不罰之恩,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臣下去一定按陛下的意思重新上報人數。”
文欽說完後才戰戰兢兢緩慢起了身。
而這一番恩威之施,也是讓得他開始重新認識眼前的少年天子了,心中也暗下決心,要時時克制自己的貪欲,不能再在新軍中做違法之事。
見天子的面容又恢複如初,他這才慢慢放松下來,不禁又小心翼翼開口道:
“臣還有什麼毛病也請陛下一并指出,臣一定改正。”
成功給到對方警告之後,曹芳也就不打算再對他過分嚴厲了,畢竟此刻極度缺乏專業練兵之才,于是随口而道:
“朕方才去庵蘆,發現那裡受傷生病的官兵住居條件甚差,也沒有得到醫官妥善照護,飯食之陋就更不用說了,你這般對待将士是不行的,也當着力改善。”
文欽有些不以為然,忍不住反駁道:
“臣以為,治軍隻要嚴厲,讓他們知道畏懼知道服從就可以了,其他的也不算重要吧。”
想了想,又恭順作揖道:
“要是陛下不認可,那臣下去改進一番便是。”
曹芳見他不甚認同,便耐心為他解釋:
“治軍當先施仁愛,後用刑罰,次序不可颠倒,若是先用刑罰,不恤将士,妄圖後用仁愛去補救,對事情就沒有補益了。”
随後又對他講解了一番自己從前治軍的心得。
文欽聽得是頗有感悟,頻頻點頭,發誓下去之後一定要改正。
臨走之前,曹芳又拉着他的手,敦敦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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