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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水給自己沏了一壺熱茶，霍相貞坐在沙發上慢慢的喝，一邊喝，一邊考慮自己還有什麼能換錢的本事。不能這麼混吃等死的過日子，否則對不起安德烈。安德烈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至少不能讓對方再爛着一手的凍瘡過冬。安德烈買了凍瘡藥膏，又去館子裡定了一桌宴席。很久沒有吃過好飯好菜了，他拎着一些零七八碎的小東西，興高采烈的往家裡走。可在将要到達霍府大門前時，他發現門外路上多了一輛汽車。一顆心登時一提，他真怕是又來了什麼不速之客。及至走得近了，他從車窗中向内一瞧，卻是發現後排座位上坐了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正拿了一面小圓鏡在上下的照。安德烈好奇的看他，他也扭頭向外望向了安德烈。這回兩人打了照面，安德烈愣了一下，因為看這人是男子的打扮，可一張臉粉白粉白的，又有點像個化了妝的女人，而且額角貼了一小塊紗布，是個帶了傷的模樣。車中的人似乎也被安德烈吓了一跳‐‐一驚過後，他對前方的汽車夫說了句話，汽車夫答應一聲，當即發動了汽車。安德烈見汽車走了，這才略略放了心。對于中國人的相貌，他總是看不大明白。男人，比如霍相貞，在他眼中是毋庸置疑的美男子；女人，比如他在街上曾經見過的一個女學生，大眼睛大辮子，也是美得讓他念念不忘。但是對于李副官之流，以及方才汽車裡的青年，他真是瞧不出美醜，他簡直認為他們是可男可女的。白摩尼坐在汽車裡，一顆心怦怦的跳。幸虧方才那張金發碧眼的洋面孔讓他分了心，否則他差一點就要下了汽車往裡走了！他之前一直和連毅在天津，是早上剛回來的。昨天連毅看到了一張來自北平的報紙，看過之後對他笑道：&ldo;霍靜恒這日子是怎麼過的？他要賣字為生了？&rdo;白摩尼知道大哥的兵是沒了，可不知道大哥也失去了錢。丢開煙槍奪過報紙，他起身又看了一遍。連毅枕着雙臂向後一仰，美滋滋的開始冷嘲熱諷；白摩尼越聽越煩，最後心中竟如長草一般。掄起煙槍敲向連毅，他急赤白臉的怒道：&ldo;你給我閉嘴！&rdo;然後，他就和連毅打起來了。這也不是他們他們的生活安德烈聽說警察驅散了前來求字的人，便怔怔的愣在了原地，但是也沒有發表意見。他的身量很高，力氣很大，可并不是勇猛的性子。茫茫然的向霍相貞望了片刻，他如夢初醒似的驟然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說道：&ldo;沒事，沒有關系，不要生氣。&rdo;他怕霍相貞會因此大發雷霆，所以語無倫次的想要安慰對方。然而出乎了他的意料，霍相貞這一次很平靜。坐在沙發上，他對着茶幾上的餅幹筒子一擡下巴：&ldo;點點數目，看看能花幾天。&rdo;安德烈捧起餅幹筒子，繞過茶幾坐到了他的身邊。側身倒出了筒子中的鈔票和大洋，他無需點驗，直接就開了口：&ldo;大帥，很多。&rdo;霍相貞自顧自的拎起茶壺斟滿茶杯：&ldo;夠過年嗎？&rdo;安德烈仰起頭，眨巴着藍眼睛念念有詞的算賬，末了轉向霍相貞連連點頭：&ldo;夠！&rdo;霍相貞抿了一口熱茶，嘴唇燙得通紅：&ldo;好，先過年，過完年再說。&rdo;安德烈凝視着他的側影，眼巴巴的察言觀色。而霍相貞放下茶杯擡起了頭，望着前方低聲問道：&ldo;看什麼？&rdo;安德烈讪讪的收回了目光，輕而堅定的說：&ldo;大帥，會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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