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站在齊盟的身後。
說實話,齊天對奶奶蕭錦的記憶真的很少很少。
從記事起,每每齊天去老宅,奶奶大多時間都在卧室待着,很少露面。
老人家十幾年前就去世了,那個時候齊天才十歲左右吧,上四年級的樣子。
“很久沒來看你了,本來說年後再過來的。”齊盟站在這裡,“現在啊,孫兒也長大了,一切真的好像是你說的那樣,我齊盟的後輩不簡單。”
“一直以來呢,咱倆對生活的理念都是截然不同的,你一直都看的比我長遠,很早之前你就告訴我,以後的時代肯定是要與國際接軌的,那時候你在學那些外國人的語言,我非常不理解,我覺得這根本就沒什麼用。”
“不過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老說我這個人迂腐,陳舊,我一直都因為這件事跟你吵,你說我嘴硬,脾氣臭,我也不承認。”
“哎。”
“其實我現在學會了……嗯……就你以前告訴我的那個交際舞,你說大家都在跳,沒人陪你跳,希望我可以學學,這樣參加宴會的時候你也可以有舞伴了,不用站在一旁看别人跳。”
“當時我在想,這玩意到底有什麼好跳的?一點意義都沒有,還不如坐在旁邊休息休息呢。”
“蕭錦,對不起啊。”齊盟口中喃喃,“其實什麼事是有意義的呢?所有的儀式感,所有的需要與不需要,所有的想做與不想做,不就是生活嗎?”
“隻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當初的事你一直都記恨我,因為這件事大哥死了,你問我後不後悔,我還是那個答案,我不後悔,我不應該享有特權,但我錯了嗎?我承認,我錯了。”
齊盟那渾濁的眼中,也露出掙紮。
齊盟不後悔自己的行為,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對愛人的傷害有多大,這種掙紮的心理,一直伴随着齊盟,到如今,已經太久太久了。
“蕭錦,孫子長大了,而且很有本事,他會帶着蕭家走下去,讓蕭家恢複以往的榮光,這麼算下來,你嫁給我,咱們有了這麼優秀的後代,也算是不錯,對吧?”
“對了。”齊盟突然向前跨出一步,“那個交際舞我學會了,但還真沒跳過,這是你告訴我的,得有舞伴才行,你那個時候就等着我當你的舞伴,你在我面前自己跳着,告訴我應該怎麼樣,你現在看看,我跳的對嗎?”
齊盟張開手臂,他的動作很标準,就好像真正是在摟着自己的舞伴一樣。
齊盟的腦海中,浮現很多年前的場面,那個時候自己的妻子也是這樣,一個人做出假裝有舞伴的姿勢。
齊盟腳步動了,一步邁出七十公分,又一步邁出四十五公分,齊盟嘴裡默念着。
“一嗒嗒,二嗒嗒……”
齊盟年齡已經大了,在他這個年齡,一個人站在這裡跳舞,或許顯得有些滑稽,他的步伐并不是很标準,當跳到快步的時候會亂了節奏,但齊盟很認真。
這一刻,就好像當初的愛人就在懷中。
齊天看着這一幕,他不怎麼聽自己爺爺提起過奶奶,可實際上,爺爺心中一直最想念的,就是奶奶啊。
那個年代,車馬很慢。
一生真的隻夠愛一個人。
爺爺平時雖然沒表現出來什麼,但他真的是一個,浪漫的人啊。
空氣潮濕,墓碑上都有露珠,在滴落着。
墓園門前,幾輛車停了下來。
有蕭家的車,也有楊建設他們開來的車。
在蕭興賢的陪同下,楊建設帶着人走進墓園中。
“我三姑父在祭奠亡妻。”
楊建設遠遠看去,就看到了正在墓碑前起舞的齊盟,一個人,邁着步伐。
直播的畫面也拍到了齊盟。
“這是在幹嘛?”夢璃半躺在沙發上,看着投屏直播,“這老東西磕大了嗎?跟個傻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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