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烏漆墨黑的夜色下,王強直到錘子揮舞的胳膊發酸,方才停手,站起身重重喘了口氣。
薛文康腦袋都快被他用錘子砸進黑色豐田車底了,抓着他兩腳用力往外拖拽了下,才勉強給拉出來。
打開車門,翻開置物箱,從裡面掏出來一件手電筒,是那種安裝一号電池的鐵皮老款樣式,大拇指往前一推紅色按鈕,玻璃燈頭就射出一道微弱昏暗燈光。
光線打在薛文康腦袋上後,才看清這人已經被砸得面目全非,一臉的血肉模糊。
确定人已經死亡後,王強這才像手電筒又扔進車廂内,拉開後車門,彎下腰拖拽着薛文康屍體就開始往車後座裡塞。
沒了呼吸的屍體重量,重到讓人難以想象。
王強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勉強塞進去,砰的一聲關上後車門,直接上鎖。
鑽進駕駛座後,王強啟動引擎快速駛離了原地,沿着這條颠簸小路,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行。
他兩眼一直盯着車窗外,似乎在尋摸着什麼東西,一會兒東看看,一會兒西瞅瞅,經過近半小時的折騰,終于停在了一個很是偏僻的樹林旁。
這一帶雜草更多,别說人煙,連鳥叫聲都聽不到,燈光照射下,全是一片荒地,人的腳印、輪胎印完全沒有。
王強拿着手電筒下了車,小心翼翼在一人高的枯草中扒拉着,往前走了十來步,終于看到一口枯井,上面早就被荒草覆蓋了。
随後。
王強扭身離開,拉開後車門,抓起薛文康的一隻手拉過來,轉身将後背貼上去,微微彎腰,直接将屍體背了起來。
一百五十斤重的屍體壓在身上,王強張開嘴咬着手電筒,兩手托着薛文康屁股,一路吭哧吭哧的朝着前方枯井而去。
就十幾米的距離,給他累得滿頭大汗,終于到了跟前後,兩手一松,屍體就摔在了井沿上。
王強氣喘籲籲了片刻,讓腦瓜子稍稍冷靜下後,才拽着薛文康上身挪到井口上,兩手抓着後腳往上提起,整個人順着井沿就滑到了井内,撲通一聲悶響,預示着井内早就沒了水。
搞定這一切,王強才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常年的反偵察意識,讓他習慣性地将現場稍稍整理了好,這才扭身離開。
一路上,他都保持着後退姿勢,邊走邊将地上腳印磨平。
等鑽進駕駛座後,放下手電筒,點了根煙,徹底的放松下來。
腕表上的時間已經指向淩晨零點半,正是溫度最低的時候,車窗外安靜得甚至能聽到鬼的呼吸。
如果不是心态足夠強大的人,光是這周圍的環境,就能讓人不由自主地驚悚。
王強反而沒感覺,心平氣和的抽完煙,權當放松,最後将煙頭摁滅在易拉罐内,轟着油門這才離開了。
長達半小時的路程,回到住處樓下的時候,剛淩晨一點。
王強像平時一樣,渾身輕松地下了車,鎖上車門,剛準備進入單元門,就見正對面黑暗中冷不丁走出來一個人影。
“誰?”
這對于剛殺完人的王強而言,着實給吓到了。
“王局,怎麼這麼緊張?”
夜色下,就聽對面走過來這人輕笑着道:“夠忙的啊,這一停職,忙到半夜才回來。”
看不清對面這人的長相,但是聽聲音王強卻聽出來了,擰着眉頭詢問。
“盧海?”
“走吧。”
這還真不是别人,正是市委書記梁景玉的兒子梁成祥,在水晶宮夜總會嗑完藥殺人後幫處理的那名盧總。
同時,他還是江甯市政法委書記盧生林的親弟弟。
近了跟前,盧海微笑着擡手一搭王強的肩膀,指了指不遠處:“我哥到現在還沒睡,等着你呢。”
“等我幹什麼?”
王強臉色黯然了下來:“反正事都已經出了,明天再說不行嗎?非得今晚上?”
“我的王大局長,敵人的槍口都快抵在咱腦袋上了,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啊?”
盧海詫異的側身打量着他:“不會是因為今天被停了職,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吧?”
王強腦袋一垂,不說話了,幹脆就跟着盧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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