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覆蓋一座城的大火,該有多大?
如同天方夜譚。
“這話我隻說這一次,以後不會再說,你記得就是了,他應該不會說假話,他從不說假話。”
拍着兒子的肩膀,看了一眼有點兒凸起的小土坡,紀辛招呼道:“來,跑兩圈兒!”
兩匹馬,兩個人,來來回回讓馬兒在這裡踩踏,把那凸起的部分踩平壓實,最後,誰也看不出痕迹了。
三年後,紀母去世,她臨死的時候,隻有大兒子一家陪在身邊兒,她拉着紀辛的手說:“就把我葬在這院子裡,那株桃樹下,你弟弟……他還沒有回家。”
有氣無力的話說起來格外漫長,每個字似乎都是最後一口氣息,她的目光看着大兒子,卻又穿透了大兒子,看向他身後那方天空的縮影,西方佛國,她竟是從不知道他還會喜歡那裡,傻小子,說謊都不會的。
“帶他回家,回家……”
虛弱的聲音在要求,抓着紀辛的手卻放松了,松弛的皮膚之下,那一股子力道,垮掉了。
“母親——母親——母親——”
紀辛悲痛欲絕,高大身材的漢子,這一刻整個人都像是縮了水,小了不止一圈兒,縮在床邊兒,拉着紀母的手不肯松開,腦中一幕幕,那些小時候的情景,以為厭煩了忘記了的情景,重新浮現,母親啊母親,你怎舍得放手?
院子裡有一株桃樹,那是曾經從南邊兒帶來的桃枝精心培育出來的,不僅紀墨的院子裡有,就連紀辛的院子裡也有,養在盆中的桃樹分成了兩枝,隔牆而種,也如兄弟一般。
大約是到了北邊兒,水土不服,這桃樹開花的時候有,結果就很難吃了,又小又澀,簡直讓人懷疑紀母是不是在回憶中過分美化了桃子的味道,然而那樣澀口難吃的桃子也能被腌制成酸甜可口的果脯,可惜糖總是比鹽更難得,那果脯也格外珍貴,很少能吃到。
紀辛帶着兒子在桃樹下挖坑,兩人都是熟悉了的,被皮子卷着的屍體送入坑中,一同放下去的還有一個皮質的小包袱,那裡面裝着的是從城外起出來的紀墨的屍骨。
白骨被放下的時候,紀辛從他的腳趾骨上取下來了一塊兒,紀峰不解地看他:“父親?”
“随着阿桑公主來的佛醫不是要回去了嗎?讓他把這個帶回去。”紀辛把腳趾骨遞給兒子,“他說過要去西方佛國的。”
這個“他”指的就是紀墨了。
“是。”紀峰應了下來。
草原上的人不講究入土為安,天生逐水草而居,若是死後就定在一處了,好似也顯得疲憊。他們的屍骨,若是親人不舍,是能夠拿來當做随身物品留念的,還有把屍骨精心雕琢成骨笛的,那種原始的樂,吹奏起來的嗚咽之聲,似親人戀戀不忘的心音。
紀辛卻更明白紀母所在的南邊兒講究的是什麼,他以前聽紀母說過,都記下來了,這才會安葬紀墨,但,紀墨的心願,他去不了,就讓他的腳趾骨去吧,如此,也當他真的踏足了那個西方佛國。
被紀墨譽為鋼鐵直男的紀辛從來不明白借口并非心意,以為已經平複的悲痛,随着紀母的去世,再次于心中回蕩,他一時間承受不來,隻想以這樣的方式來滿足弟弟的願望,也安慰自己的内心。
紀峰把腳趾骨送到了佛醫的面前,他特意找了一個小木匣子裝着,那還是他小時候,紀墨給他做的,如今用來裝他自己的骨。
“我的叔叔,總想着去西方佛國,生時沒有能夠如願,我的父親說,讓他的骨代替他去。”
白生生的骨頭在小木盒之中安靜躺平,一時間,很難看出是哪裡的骨頭,佛醫道了一聲佛号,含笑收下,反問:“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去呢?信佛的人會得佛祖庇佑,他定已在西方極樂世界了。”
透着點兒玄妙的話語還是很能糊弄人的,聽到這句話的紀峰松了一口氣,小叔叔古怪是古怪了點兒,但待人是極好的,他也希望他能夠滿足心願。
佛醫的隊伍出城的時候,紀辛就在城頭上看,看着那支隊伍漸行漸遠,好似看到了紀墨的出行,那一次,也許他就應該是這樣送他遠行,沒有城外談心的一夜,沒有回望日出的美景,就那樣兩匹馬一起走,送他走,走到那據說極樂的世界中去。
飄飄無依的線頭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了結,在那渺茫不知何處的地方系上了一個結,不必回返,不必讓他看到,就那樣,讓他看到這根線有所維系,似有人在那一端抓着等待,看着就會讓人感覺到安慰。
“父親,已經送走了。”
去給佛醫送行的紀峰返回來,來到紀辛的身邊兒,他也看了看那支隊伍走的方向,已經看不到了,朗閣王派了人護送,這一行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也許,他們還會跟西方佛國,那個據說很好的地方加強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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