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衍垂着眼,一開始他就知道瞞不住李明恪的,所以他就打算一個人認了這一切,本也就是他一個人做的,而現下,更該如此。他沉聲回道:“沒有,隻臣一人。”
“呵,你一人?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動你,所以就如此膽大妄為?”李明恪的聲音有些輕,他看着難掩病态的陸安衍,雙眼微微眯起。
“陸安衍,在你心裡,朕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愚蠢?是不是很無能?無能到需要你來做主!”
陸安衍有些聽不清李明恪的話,耳邊轟鳴聲時起時滅,所以他隻能沉默地跪在地上,不斷壓抑着從心口翻湧上來的腥甜,五髒六腑裡都像揉碎了一般疼着,眼前也是一陣一陣泛着黑。
“那天,本來朕是要去看你的。沒想到,你倒先來了,”李明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是冷的,他将茶杯放在桌上,“阿媛的事,朕很擔心你。”
他冷冷一笑,眼中帶着一抹痛苦,表情露出幾分猙獰,低低開口道:“可是,你竟敢瞞着朕,假造聖旨?”
李明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沁涼得,讓人心都冷了。
“這算無遺策,你倒是都用在朕身上了!”
李明恪擡起頭,臉色陰沉:“怎麼?今日,你扛下這罪,是吃定了朕不會發作你?聽聞這幾日,你頻頻拜訪朝中重臣。”
他緩緩道:“莫不是在收買人心?”
陸安衍擡起頭,迎着李明恪的視線。
李明恪勾了勾嘴唇,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一字一頓地道:“莫非陸将軍是想試試萬人之上的感覺?”
陸安衍聞言,心頭一凜。他深吸了一口氣,伏下身子,低聲道:“臣不敢。”
屋裡沉默了片刻後,李明恪忽然朗聲笑了起來,“不敢?你有什麼不敢!你不過是仗着朕的倚重,莫不是以為沒了你,朕就無人可用了?”
他止住笑,帶着幾分惡意開口:“陸安衍,連姜徳音的死,你都能用來籌謀人心,你說她最後死的時候會不會後悔自己看錯了人?她如果沒有嫁給你,現在應該也不會紅顔薄命。哦,不對,應該說,他們一家如果沒有遇到你,大概現在都會活得好好的。”
李明恪知道陸安衍心中最愛的是姜徳音,最愧疚的就是姜家,越是親近的人,越是知道往哪裡捅刀最痛。高高在上的他此刻看不到伏在地上的陸安衍煞白的臉色以及眼底的哀痛。
陸安衍微微顫抖着身子,雙手握成拳,這話仿佛是壓倒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本就強撐着的心神,在這一刻幾近崩潰。胸口疼得幾乎窒息,他緊緊咬着牙關,強烈的酸澀和痛感像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開口,語氣低啞:“陛下。”
語調裡甚至帶着一絲哀求,陸安衍閉了閉眼,雙唇微抖,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
李明恪聽到陸安衍的聲音,心頭忽然跳了一下,他有些狼狽地停下來,他在說什麼?他都說了什麼!可是道歉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明明錯的是陸安衍,但是心底卻在不斷喧嚣着後悔。看着依舊伏在地上的陸安衍,他有些惱羞成怒,孩子氣一般地别開臉,陡然提高了聲音:“滾去外面跪着!”
“是,臣領旨。”
第九十五章無處話凄涼
豔陽高照,明明是這般溫暖的日子,可是對陸安衍來說卻透冷徹骨。陸安衍穿着朝服筆直地跪在皇宮書房的回廊外,身上的寒氣越發凝重。不知是冷的,還是疼的,他的身子在輕微發抖,一張臉瓷白得毫無人氣,唇上甚至帶着淺淺的淡紫色。從他假傳旨意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明恪會生氣。隻是,他總要做點什麼。
或許是麻木了,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身子裡時時刻刻都在折騰的疼痛。蒼茫的天地間,就剩他一人,苟活數載,真是他最大的罪過!
他想阿媛了,可是……一股悲涼在胸腔裡氤氲開,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忽然很想笑。
他知道的,阿媛已經不在了。
但他,怎麼還沒死呢?
李明恪在殿裡默默坐着,手中的茶熱了涼,又換了一盞,熱了涼,再換一盞。
洪老公公佝偻着身子,慢慢走了進來。這兩年,洪老公公的身子大不如前,就讓自己帶的徒弟洪樂在禦前伺候。
今日,洪老公公本來是在屋裡休息的,卻聽得洪樂讓人傳來的消息。
“陛下。”洪老公公輕聲喊了一聲。
李明恪沒有應聲,他擡起頭,看着走上前來的洪老公公,皺了皺眉頭,道:“不是讓你好好休養,誰又去打擾你了?”
洪老公公笑了笑,上前去給李明恪換了一盞茶,溫聲道:“是老奴想陛下了,聽聞陛下午膳也未用,要是實在沒胃口,就讓膳房給陛下煮一碗三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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