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十六歲嫁給李謹行,随其南征北戰,轉戰萬裡。一個将軍合不合,她一眼就能瞧出來。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雙目如電,銳利如刀,雖然氣息内斂,但卻無法掩飾他身上濃烈的殺氣。
這樣的殺氣,沒有幾十場惡戰,斷然是曆練不出來的。不錯,劉夫人對房順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更讓劉夫人欣賞的是,房順很謙虛,拜貼加綴-後進末學,以軍中後輩的身份自居,給足了她這個女将軍面子。
“房将軍原在何處任職啊?”
軍隊從來都是講究派系的,跟什麼樣的主将就是誰的人。知道他是跟誰的,再結合自身的情況,做到心中有數,也決定自己的态度。
房順也是老行伍了,在軍營泡大的他,自然是懂規矩的。當即表明,少投安西軍,一直在王孝傑麾下作戰。
“很可惜!末将生的太晚,沒能跟随燕公在青海大破論欽陵,實在是平生憾事!”
上元三年,李謹行大破吐蕃衆數萬于青海之上,高宗降玺書勞,是燕國公府最為榮耀的事。房順這話算是說到劉氏心裡去了,哄得樂呵呵。
花花轎子人人擡,劉氏活到這把年紀,哪裡不懂這個,當即笑道:“你跟着王孝傑,克複安西也是很不簡單了。”
不過比李偃大幾歲,便如此的幹練、謙遜、懂事故,且城府不淺。難怪人家能受聖人的眷顧,成為獨一無二的千騎将軍。
可讓劉氏想不同的,身為北路諸軍-軍法監,房順不随大軍征讨孫萬榮。怎麼偏偏跑到鬧瘟疫的信都來了,這裡可沒有契丹人讓他打。
“老夫人明鑒,末将奉旨領千騎、内衛事,手頭也有不少差事辦。冒昧拜訪,也是想問問永淳元年,信都的瘟疫及聽雨道人之事。”
哦,是為了這個!
劉氏想了想,随即将自己所知之事和盤托出。那場瘟疫,用聽羽道人的話說,就是一種罕見的屍毒,其師門的傳承,碰巧有解此毒的方子。
為什麼安置在燕國公府别苑,便是因為她女扮男裝之事,被當時的縣令劉符發現。留個道姑在府衙,實在不便,其又是信都百姓的恩人,故而托住在她家。
至于,那場瘟疫為何而來,便更不得知了,當年那麼多人掘地三尺都沒找到,現在就更别說了。興許,就是當年那些染病的衣物、屍骨沒燒幹淨什麼的,總之不好說。
不過,這次,她吸取教訓了-封府,外人一概不得入内,府上連着莊子,裡面的東西夠他們家老小吃上一年的。這次,要不是房順這位千騎将軍的拜帖,她都不會見。
如果是縣府有困難,要糧、要錢,房順說個數就行,燕國公府絕不推辭。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于公于私都該為信都的百姓多做一點。
“容末将無禮,燕公是否患此病過世的?”
劉氏歎了口氣:“正是,讓聽雨道人住到府上,老婦也是有私心的。”
可李謹行當時已經六十四了,身體老朽,不如年輕人雖然挺過了疫病,但卻傷了根本,再加上一身的戰傷舊患,沒幾個月就過世了。
說到聽雨道人,那真是個好姑娘,有着慈悲心腸不說,人也不慕财富,在信都府的送行宴上,燕國公府代表全縣,贈千金酬謝,聽雨是堅持不受。
那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像這樣的得道之士,走到哪都是被人尊敬的存在。劉氏本想留她在府中盤桓數日,但卻被其有要事要辦婉言謝絕了。
她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她還将自己的玉佩,送給了聽雨。自那以後,她就再沒見過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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