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椅上的長渕慎行緩緩轉動眼珠看了她一會,一聲不吭地駐着拐杖站了起來:“……到我辦公室談吧。”“院長先生大概還不認識我,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流川桐,在東大商學院念書,最近在您的醫院裡作義工。”流川桐微笑着欠了欠身。已經坐到院長桌子後的老人在聽到“流川”這個姓的時候,目光就縮了一下,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一會後道:“沒想到我這家小醫院居然有那麼大面子,能請動流川财團的小姐來當義工,隻怕說出去都沒人會信。”流川桐像是完全沒聽到般笑容一分不變,接着說道:“家父一直十分敬佩院長先生您堅持讓醫院半公益化的高尚情操,聽說了最近長渕醫院碰到的麻煩後,也是擔憂不已,所以讓我來問問,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長渕慎行面上怒色一湧,像是當即就要破口大罵趕她出去,卻又忍了下來,但也沒接她的話,隻是怒哼了幾聲。流川桐撥撥頭發,輕笑一聲,打開公文包道:“聽說了有幾家報社想要發表對醫院不利的報道,沒來得及征求院長先生您的意見,我就先截了下來,希望院長不會嫌我太多事。”她拿出幾份報紙,放到桌上,輕輕推了過去。長渕慎行眼睛一掃,發現都是影響力極大的報刊,社會版的頭條均是針對長渕綜合病院和當年的藥物事件的報道,而印刷着日期的地方,全都是明天。無能為力和憤怒的感覺同時沖刷着這個老人,他慢慢拿起對面推過來的又一份文件,地塊的購買以及開發意向書,幾乎看不進一個字。不簽,身敗名裂,厚生勞動省的審饬整頓,可以預見的那些無法負擔的巨額賠償;簽,不說心裡怎麼也沒法克制的憤懑與不甘,這間他花了畢生精力在裡面的,為了能幫助更多負擔不起高額醫療費用的人們開設的半公益醫院,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它關閉拆遷,這塊土地被改作商業開發嗎?流川桐坐在位置上等了一會,突然開口道:“說起來,做義工的這段時間,倒是認識了不少很好的人呢,像是深井竜也君,就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長渕慎行猛地按着桌面從桌子上探身過來,表情無比震怒,眼神異常可怕地瞪着她。流川桐不緊不慢地接着說下去:“聽說深井君的病,目前還不是日本這邊的醫學界能夠解決的吧?我很喜歡這個孩子,剛好家母和海德堡大學的裘恩教授熟識,有機會的話,可以請他來日本看看呢。”她頓了頓,看了老人一眼,補充道:“這隻是我個人的意願而已,無論院長先生是否決定接收家父的善意,我都會為深井君聯系德國的,希望您不會誤會。”有時候,放緩一點要比逼迫效果來得好。所有人都以為長渕慎行已經沒有親人了,他的獨生女兒在多年前和父親斷絕關系後也再沒出現過。但事實上深井竜也兩年前和丈夫雙雙車禍身亡的母親,便是長渕慎行那個再也沒出現在衆人視野中過的女兒。但約莫是出于日本傳統男人所特有的,那種頑固的驕傲和自尊心,長渕慎行并沒有認回這個已經失去所有親人的外孫,反倒以一種“長腿叔叔”般的身份,隐瞞了自己的存在,照顧着他。這件事雖然除了長渕慎行自己以外幾乎沒人知道,但要查出來卻也不見得多難。流川桐在最後将這籌碼加上去,頓時令到它成為那壓垮駱駝的最末一根稻草。看到長渕慎行微微顫着手從襯衫胸袋摘下鋼筆,在那意向性協議的最後簽上自己名字,流川桐站了起來:“那麼,我會盡快安排律師和您進行正式商談的。接下來也請院長先生多多指教了。”她伸出手去,等了幾秒,見長渕慎行完全沒有和她握的意思,笑了笑便順勢将簽好了字的意向書拿起來,告辭離開。長渕綜合病院這邊剩下的手尾自然有其他的人去辦,流川桐現下無事一身輕,很是空閑。她一貫日子過得豐富多彩,從來不讓自己無聊下來,見沒什麼正事要辦,而暫時又不打算太p繁地出現在某人面前,便有大把時間用來消遣。正巧京内花道名門柚木家送來了花會請柬,流川桐想想自己回日本後,雖然辦了宴會算是宣布重歸社交圈,但京都那邊的一些舊世家還不曾拜訪,倒也很端了點認真的态度對待。(注1)看到她一本正經地穿了十分正式的本振袖,前襟斜插着桧扇走下樓來,坐在沙發上等待的忍足侑士不禁也覺得頗為好笑。大概是因為外祖母的希臘血統緣故,流川桐的面孔并不很似亞洲人,所以就算是他們,也極少見到她穿和服。流川桐這日穿的是一件绯紫色的友禅染,深淺不同濃酽瑰麗的八重櫻自下擺層層疊疊鋪展而上,極容易喧賓奪主的樣式,隻是被她本身的氣場壓住了,便顯得非常好看。隻不過這原本是能充分體現出東方女性優雅娴靜的柔美之姿的服飾,如今卻被流川桐硬生生穿出了張揚華麗的晚禮服的感覺。忍足侑士一邊裝腔作勢地稱贊她今天真是光彩奪目,簡直讓他沒法轉開視線去看别人,一邊十分不厚道地在心裡幸災樂禍,等到了柚木家,見到那位最是嚴肅最重規矩的老夫人,絕對會訓誡一番隻有具備大和撫子那樣溫婉柔雅氣質的才是一個高貴合格的淑女。出乎意料,等到了柚木家,在花會開始前到茶室去見柚木老夫人時,老夫人竟然隻是關心地問了些流川桐在法國的事,沒再提别的。要知道,流川桐幼年的禮儀培訓課程裡,對于花道的學習,就是在柚木老夫人身邊進行的,不管什麼時候,她都能以長輩的身份教訓流川桐。所以等從茶室離開,就連流川桐自己都驚異了。柚木老夫人性情一向嚴謹端肅,就連對待她那三個孫子也從來都是疾言厲色,沒有半點溫言和語。今天卻實在稱得上是和藹了,就算流川桐一貫自我感覺良好,也不至于認為這是因為她跑去了法國四年,老夫人十分思念她,所以才态度大轉——雖然柚木老夫人親自教導的學生不多,但流川桐卻是惟獨一個沒如她心意教養成大和撫子那種完美女性的,不要說太過思念了,隻怕一想到就是想讓她去靜室好好反思。“算了,也許老師這次真的是沉醉在我的美貌下了。”流川桐想來想去不得其解,幹脆模仿着迹部景吾點着眼角不存在的淚痣,十分自戀地說道。“噗——”後面響起并不掩飾的輕笑,兩人回過頭,一個身材瘦高的俊秀青年正一手握拳掩在嘴邊笑望他們,另一隻手上握着個裝在黑色布袋中的長形物體,一頭紫色長發用緞帶簡單地紮了起來,見他們回頭,笑着打了招呼。來的人是柚木梓馬,柚木家的三子,現在在桃丘音樂大學的長笛系。因為國中時一直是冰帝學生會成員,所以和兩人都很熟,高中以後雖然去了星奏學院念音樂科,倒也沒斷了聯系。流川桐因為幼年有極長一段時間在柚木家學習花道,同他又要更熟稔一些,簡單叙了舊便開始旁敲側擊今天到底有什麼古怪事情發生。“之所以會這樣,桐完全要感謝一個人的自我犧牲呢。”柚木梓馬笑得一臉春光燦爛百花盛開。“嗯?”流川桐正等着下文,後頭的走廊上傳來“砰啷”一聲響,似是有什麼東西打翻的模樣,随後是怒氣滿滿的叫聲:“這樣也不對,那樣也不對,你們根本是故意的吧!我不要學了!”------------------------------還是分界線-----------------------------注1:花道,日本将插花藝術稱為花道,而表演花道,或是将自己所有的高雅插花提供出來欣賞的稱作花會,性質和表演茶道的茶會差不多。唔,日本将茶道,花道視作非常高雅的藝術,規格比較高的都非常正式,客人亦需正裝出席以示尊重。所以讓桐少女穿了本振袖,這是振袖裡最正式的一種,至于像十二單什麼的女房裝束……我覺得現代社會,沒啥必要的情況下沒什麼人會打扮成那樣的吧=。=柚木梓馬是psp遊戲金色琴弦裡的可攻略對象,花道名門柚木家的三男,紫色長發,容貌俊美,是個溫柔優雅的萬人迷類型校園王子,但實際上是個腹黑。好像這遊戲還有動畫?其實這裡還隐藏了一個動漫,沒有人發現咩(得意狀)?2020、20出人意料的請托“這樣也不對,那樣也不對,你們根本是故意的吧!我不要學了!”年輕女子的叫聲從後方走廊傳來,流川桐與忍足侑士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詫異之色。柚木家規矩最重,從上到下都有着悄言細語,行動無聲的習慣,怎麼會有這樣高聲喧嘩的失禮行止?柚木梓馬輕輕一笑:“這便是桐你該感謝的對象了。”聲音是從後頭的竹制長廊上傳來,三人循聲轉過去,正看到那上面有兩個人一站一坐。坐着的是一位年紀比較大的女性,盤着簡單樸素的發髻,一身石青色的和服,姿态十分标準地跪坐在拉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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