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喉嚨裡堵着硬塊,好像有數萬隻拳頭在那兒搡來搡去,搡得冒煙起火,有種火辣辣的疼。但無論遲滞的思緒在腦袋裡打得多少兇猛,顯在臉上,平秋仍想保持起碼的冷靜。
門外是暴雨如注,屋内卻是靜悄悄。平秋看着徐修遠的背影,看他時而抽動的肩膀,心裡酸澀澀的,良久才說:“先回家吧,好不好?”
鎖好學校門窗,打出租回家。平秋先上後座,徐修遠緊随其後。可他一隻腳剛跨進車門,又在看了眼平秋後,主動說:“我坐前面。”
平秋發愣,來不及勸他别走,眼見他一下關上車門,冒着雨繞過車尾,坐進副駕駛座。平秋思緒萬千,又看徐修遠有些咳嗽,于是拍了拍司機靠背,請求道:“師傅,您能把空調關了嗎?”
“啊,你冷啊?”司機師傅說,“那行,我調高點兒。”
“謝謝。”平秋道謝,轉而在背包裡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前座的徐修遠。但徐修遠躲開了,視而不見平秋的讨好,将身體往窗邊靠,若無其事地望着窗外雨景。
司機師傅是話痨,自顧自說話,不是抱怨今晚降溫,就是說他夜裡開車犯困,接完這單再等等,差不多就調頭回家了。他唱會兒獨角戲,沒人搭理,再看兩位乘客,坐副駕的望窗外,後座的跟着望窗外,又時不時轉頭往前面看一眼,但坐副駕的就是不理他,倒沉着張臉,脾氣也挺怪,坐得一動不動。
心下一合計,他猜這是兄弟倆吵架了。想着對人做事向來是勸和不勸分的,他便熱情問道:“兄弟倆吧?”
“不是。”徐修遠搶答,但話後沒了下文。
“那是朋友?”師傅追問。
“也不是,”徐修遠發出聲短促的哼笑,陰陽怪氣的,“我哪裡配?”
平秋把他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像被人用尖刀狠戳了記心髒似的,難受得舌頭發苦:“我們是朋友……師傅,您載我們到小區門口就可以。”
“這雨下得大哦,你們有沒有傘啊?”
“有的。”平秋看了眼自己抓在手裡的折疊傘,又想起徐修遠冒雨來送傘的樣子,心口頓時軟蔫蔫的,真不知道該拿徐修遠怎麽辦才好。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師傅打表給了小票。平秋忙着去追已經冒雨下車的徐修遠,小票胡亂往手裡一攥,他撐着傘踩過兩個水坑,用大力氣才能把徐修遠制在傘底。
折疊傘不算大,遮住徐修遠,平秋大半個身體就露在傘外。他求道:“有事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雨下那麽大,你不撐傘,淋雨回家肯定要感冒的。你把傘拿着,拿着!”
徐修遠将手一甩:“我給你送傘是讓你用,你撐不撐随便你。”
“修遠!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說,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怎麽樣了,不是你嫌我煩嗎?我替你省心,所以你别來管我。”
“你别鬧了!”見他要走,平秋情急之下抱住他的腰,一隻手還艱難地把着傘,“你非要鬧脾氣嗎?我都說了,有什麽話先回家,你差這兩步路嗎?”
“差!”徐修遠迅速轉身,叫雨潤過的雙眼顯得更是澄澈,“我每次都差這兩步。差兩步比我哥先認識你,差兩步發現喜歡你,我想高考之後就來找你,但還是差兩步——為什麽我喜歡的總是輪不到我?每次都是差兩步。我都忘了,沒了我哥,你還能有其他人。這兩步兩步加起來,就是天塹。”
猛地一陣強風襲來,平秋單手沒有把穩雨傘,傘面後掀,空留一副傘骨在苦苦支撐。而平秋也被雨水澆得渾身打冷顫。他欲言又止,面對徐修遠那雙眼睛,仿佛再理直氣壯的辯解,在這時都變得蒼白又冷酷。
還能說些什麽呢?平秋在腦海裡努力地搜刮他所有能夠用作安慰的話,三兩串雨珠混着汗水在他頰邊滑落。但沒等他想出個因為所以然,猛然間,又是一潑雨水撲面來,澆得平秋頓時睜不開眼,狂風吹得他腳下的步子都打晃。
但緊接着,平秋感到徐修遠奪走他握在手裡的傘柄,直接收了傘,同時用力摟住他的肩膀,再将手掌心擋在他的額前。這樣的姿勢,徐修遠幾乎是将平秋按在懷裡,然後一言不發地抱着他往前小跑。
平秋騰不出手擦拭臉上的雨珠,上下眼睫黏在一起,可他能聽到徐修遠的心跳聲,比夏季暴雨落地的動靜更加響亮,砰砰,砰砰,就響在他的耳邊。
一路冒雨往家跑,樓道的聲控燈又罷工,樓梯台階淌着雨水,平秋走在前面,根本沒有多多思考,習慣性牽住徐修遠的手為他引路。兩隻手剛剛交握,平秋如夢初醒,像被一簇電流擊中似的,立即轉頭看向徐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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