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枝卻覺得很惬意,難有的惬意。窗外凄風苦雨,城牆下定是寒冷如冰,那人難受,她便惬意。也就靠着這種無聊的慰藉,她略去心中那提不起任何生氣的哀痛。
她輕輕眨着眼,聽着面前的清穗的逗笑語。笑起來的一瞬間,她差點就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從未去過淮安的小公主,未聽見那些陰謀,也未見識過徹頭徹尾的虛假。
清穗也裝作平常模樣地講述着:“公主,這幾日陰雨連綿,外頭更是冷了些。隻是可惜這些天,雨絲都還是太小了,剛剛夠浸透衣衫...”
她自然知曉清穗在旁敲側擊何事,望着寝宮内唯一打開的那扇小窗,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噢,那他最後是被擡下去的嗎?”
不知為何,她的手還是微微凝了一瞬,随後便悄無聲息地放過。
清穗原本侃侃而談,到這還是露出了幾分端倪,手中的帕子攥緊,頓了片刻說道:“不是,是自己起身走回去的。”
楚映枝閉上眼,想着謝嗣初緩緩爬起,漫天的雨絲傾斜着,雲白色的衣衫早已被折騰地不成模樣。赤紅的宮牆之下,漫天都是嗤笑的言語,他緩緩消失在宮牆之外。
“呵...”
在清穗忐忑的目光之中,她輕聲道:“那還真是可惜了啊...”
卻在這一聲輕“呵”聲中,清穗眼眶突然盈濕。
明明公主自那日從城牆回來之後,一切都變得極為正常。會如從前一般說話,會如從前一般言笑,但是還是奇怪,奇怪透了。
就像,就像要花費全身力氣才能僞裝起來的平靜般。看着波瀾的湖面,下一刻便可能頃刻掀起大浪。清穗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是她知道事情定是與那謝世子有關。
她從來不管顧那麼多,她隻希望公主能活得開心自在一些,而不是像如今一般,想到這,她挺直跪下,哭泣着說道:“公主,我們便是不要謝世子了,好不好。奴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是公主如若不歡喜,任何人都不必要。這世間千千萬萬公子,沒了他謝世子,也還有陳公子,墨公子...”
楚映枝未想到清穗是如此反應,她微微有些詫異。但是連着詫異,也隻是在她眸中停了一瞬間,随後頃刻歸于平靜。
她怔了片刻,意識到清穗可能是誤會了。她原不想解釋,但是看着清穗滿眼的淚,她還是掙紮着起了幾分,遞過去手帕。
随後輕聲解釋道:“清穗,我沒有委屈自己。那賜婚毀不了,的确是有其他的原因。但即便是沒有那些原因,我也不會悔婚的。”
她說的很認真,很平靜。
這讓清穗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但還是不死心地追問:“公主,為何?”
見清穗稍稍平靜了些,她眨眨眼,彎唇,輕聲說道:“我不毀婚,但我也不嫁人。”
在清穗驚異的目光之中,她嘴角含的那抹笑,終于從那霜寒之中透出些許生機,她輕笑着說道:“清穗,誰告訴你,姻緣自定,定的隻是夫婿?”還不等清穗反應過來,她便是掀開被子下了床,緩緩走到那雨絲輕飄的窗邊。
她望着七月的寒雨,伸出手輕輕任其染濕身上輕薄的紗裙。此時她眼眸低垂,聲音也恍若冰寒了起來:“我若是活着,他謝世子便永遠有一位未過門的妻。”
“清穗,我要他此生,求我不得,娶我不得;娶旁人,更不得。”
楚映枝輕笑着,她從一開始就未打算放過謝嗣初。
她這一生,為他而來,是她此生最大的笑話。但也将會是她此生,最後的“堅守”。
她嗤笑着,覺得自己在某一刻,便是已經壞了。那個曾經天真無邪、寵愛無雙的小公主,消失在那個衣裙滿是血的深夜。
那十二扇宮門次第開,奴仆顫抖着迎接她,她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回了深淵,她是放棄自己了嗎?
自然...不是。
她輕笑着拿出懷中的雲聖令,父皇給的寵愛都是假的,面上的關心是假的,但是有些東西卻做不得假。無論是那滿是珍寶的庫房,還是手中這能調動兵馬的雲聖令。
想來父皇給她的時候,也未曾想過,這顆被傾注了大半精力的棋子,有一天也會想要去掙紮反抗。
用着父皇傾注的籌碼,去毀壞父皇口中的“大業”,想想便是有趣的事情。
她已經在那些欺騙和背叛中壞地如此徹底,早已沒有了放棄了餘地。
但是,壞了便要放棄自己嗎?
不,她不甘,她怨恨,她難以忘懷...
若是忘不了,那便狠狠記着吧。總該要有些東西,讓她能夠瞧見些樂趣。她關上了這扇小小的窗,望向了此時跪地而泣的清穗。
心中那片廢墟之中,忽的又出現些暖光。在那些毀壞的東西之外,她還有需要保護的人。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鐵血北宋 你惹他幹嘛!他可是戀愛腦啊! 仙途之絕品靈燈使 末日之抽象召喚師 緣起,逾時夢 末世機器人盜心筆記 大狗二狗 老婆是魔法少女,我怎麼當反派 這婚他離定了! 娘子兇猛 降智女配隻想鹹魚躺平 為你沉迷 腦子裡有個大神 架空帝國的次公主 奶味虎牙 沙純的加點修仙 雁回北淵 從毀滅教會開始肝成樞機主教 大宋帝姬之相思訣 衣袂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