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芷一瞬間有些錯愕,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看到了孟月泠。
可那扇子一挪開,佩芷看着那張陌生的化着戲妝的臉,面色一沉——是佟璟元。
他擺弄了幾個《醉酒》裡的身段,靠近佩芷,佩芷坐在那兒,雖沒說話,但顯然是在質問他此舉為何意。
佟璟元蹲在她腳邊,以一個仰視的卑微姿态對她說:“我這幾日跟人學的,以前聽說你還喜歡過周綠萼的這出戲,孟月泠也唱過。我是不懂戲,但我可以為了你去學,今後陪你一塊兒聽戲。”
佩芷毫無波瀾,她一直覺得他可憐,此刻愈甚。佩芷平靜地告訴他:“早在那晚之後,我對你就失去所有的情緒了。”
佟璟元急切地說:“你恨我那晚打了你對不對?我讓你打回來,你今天就算把我打死都行,隻要你能撒氣。”
他拽着她的手朝自己臉上胡亂地打,盔頭也被掃到了地上,滾到了一邊去。
佩芷強行扯回自己的手:“你别這樣,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佟璟元說:“怎麼沒用!有用,佩芷妹妹,我喜歡你,我不願意跟你離婚。”
佩芷說:“我隻想你盡快答應,我們好聚好散,不想鬧得撕破臉皮。”
燈光昏暗,佩芷不确定他眼眶中亮閃閃的是不是淚水,他聲音嚴肅又顫抖:“姜佩芷,你就是不愛我,你一丁點兒都不愛我。”
佩芷不否認:“我從未說過愛你。”
他臉上的戲妝早已經花了,佩芷低頭冷漠地審視他,實話說他生得很好,佟夫人年輕的時候便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坯子,佟璟元長得自然不賴。可不是誰扮上了戲都能像孟月泠那般美得如觀音一般,她已經見識過了更高的山了,佟璟元迷不住她。
後來他顯然徹底情緒失控,在屋子裡一通亂砸,不知摔了多少值錢的物件,整個人又哭又叫,質問她:“你為什麼不愛我?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愛我!”
佩芷腳邊砸碎了個玉石盆景,她依舊巍然不動:“鬧夠了便歇息罷。”
他癱坐在地上,哀戚地說:“你隻是因為奶奶才跟我結婚……”
次日一早,袁小真來了佟府給佩芷送東西,佩芷嘴上說着:“什麼樣的東西值得你親自跑這一趟。”
袁小真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佩芷接過一看,是個湯婆子,套着秋香色的套子,上面繪着雙兔鬧春,她絕不陌生的物件。
他用東西一向精細,套子還保存得好好的,上面泛着皂莢的清香。佩芷想到這個時候春喜定然回北平探親去了,那這套子八成是他親手洗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笑。
袁小真說:“看到你笑了,我這一趟來得也值了。”
佩芷的手被湯婆子捂得熱乎乎的,隻覺得這個冬天忽然不冷了,春日将近。
第49章西府有海棠(1)
佟璟元一味地拖延着,佩芷想也知道,他這種自小未吃過苦頭的前清遺少,遇到事情必然想着逃避。整個佟家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他像是打算就這樣冷處理,要麼久而久之佩芷歇下了離婚的心思,要麼逼得她鬧到兩家不甯,長輩自然要勸佩芷平息,總歸都是他樂意見得的結果。
佩芷偏不如他的願,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裡,穿着打扮亦沒什麼特殊之處,拎着個藤箱出了佟府。下人隻覺得她奇怪,即便是鮑媽媽嗅到了股不尋常的意味,也隻當佩芷跟佟璟元鬧别扭回娘家,自古成了婚的女人都愛“一哭二鬧三上吊”,沒什麼稀奇的。
佩芷沒回姜家,當初她舍不得這個家,姜肇鴻以斷絕關系要挾,她便屈服了,甚至一度幻想過或許能夠和佟璟元把日子好好過下去,殊不知她其實隻是靠着一口氣支撐着。
如今姜老太太撒手人寰,整個姜家徹底由姜肇鴻做主,他是說一不二的。即便像叔昀這種接受過新式思想教育的人與姜肇鴻多生龃龉,也不得不為了個孝字向父親讓步,這點上孟月泠倒是跟他極有共通。
她不指望從姜家獲得支持,而是低調住進了法租界的國民飯店。
搬到國民飯店的當晚就有人上門問候,佩芷沒想到傅棠收到消息那麼快,不禁闆臉質問他:“棠九爺也太閑了些,還真要管上我的家事了?”
傅棠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沙發上,笑道:“你當我跟你逗悶子呢,我真管。”
佩芷拒絕:“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你幫不上。傅棠,我總要學會自己面對的。”
傅棠問了這樣一句,像是在确定什麼:“你來飯店住,是跟姓佟的鬧别扭,還是……”
佩芷斬釘截鐵地說:“我要跟他離婚,你聽到了?非要問,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讨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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