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咳咳…………”
“娘啊!我的親娘啊!你……你這是怎麼了,昨個不還好好的嗎?那個……紅翠,黃花,你們怎麼看着老太太的!小娘養的玩意!都是吃幹飯!”
甫一進門,“他”就看到自家老娘這番喪氣模樣,頓時心中一抽,嚎着嗓子哭了起來。
看着老太太身邊兩個低着頭的美婢,“他”給一旁吊眉耷拉眼的大兒子使個眼色,兒子瞬間心領神會,招呼一聲下人便拉着那兩個明白過來哭天喊地的婢女出門去。
“他”跪着爬到老娘身邊,滿臉熱淚的扶着幹癟的手。
“咳咳……兒啊……你有出息……為娘沒什麼好囑托的……”
在自家老娘斷斷續續的唠叨聲中,“他”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莫名有些熟悉,不像是母親發出來的。
“邵……闇……安……邵……闇……安”
起身環顧四周,沒人。莫名其妙,“他”用随身攜帶的煙槍敲了敲秃頭,隻當是幻聽。
老婦人猛喘了一口粗氣,再長長的呼了出去,“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差不多了。
“娘啊,你說……我聽着呢……”“他”哽咽到。
“……兒……還有一件事……等娘死了…………要和你爹邵平埋在一起…………你不能忘了……不用辦的太大……女人家辦的太風光……要……要戳脊梁骨的……你爹也不安生…………兒啊…………你可聽好了?”
“邵……邵平?邵平是誰?”強裝悲傷的“他”一愣,感到一陣怪異,不知為何,有關死去老爹的記憶猶如一排排針刺與火炙,每每想起便如剜目淩遲,讓“他”不願想起。
也許正因如此,“他”感到更奇怪了,自己明明沒有關于這個邵平的記憶,為什麼一聽到名字,腦袋就一陣刺痛。
“聽……聽好了,聽好了”他回答道。
老太太聽他說完,如釋重負,痛苦的喘完最後一口氣,走了。
從門外等候多時的兩個兒子和他們婆娘帶着下人們,該入殓的入殓,該穿衣的穿衣,下人們忙前忙後,而“他”呆呆的看着這一切,剛才刻骨銘心的痛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的他仿佛一個外人一樣。
不明所以,卻又無所謂。
老娘葬禮上,自家婆娘帶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一起跪在地上,哭的很兇。
其實“他”知道兩個兒媳婦袖中都藏着姜片,自己的婆姨也沒有真心實意,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娘死了,自己連半分悲痛與失落都提不起來?
“他”想不明白,“他”能做的隻有裝上煙鍋,一遍又一遍的抽着旱煙。
“少……闇……岸……滋”
忽然,“他”跪在地上,使勁的磕着頭,腦海中的聲音又一次想起,那些無意義的呓語使他頭痛欲裂。
在衆人詫異和不安的眼神下,“他”哆哆嗦嗦的從随身帶着的口袋裡掏出一點“土”塞進煙鍋裡,感受着一陣陣從頭皮爽到股溝裡的快感,不斷沖刷着“他”的大腦,“他”快要失去意識,噴湧而出的小便浸濕了他華貴的綢緞褲子。
“他”喜歡這種感覺,吸入那土之後的幻覺比一切都虛幻,但那種快感卻比一切都真實。痛并快樂着的大腦不斷告訴他,“他”需要忘了些什麼,才會得到些什麼。
“他”猶豫,掙紮,想要放棄,又負隅頑抗,最終“他”聽天由命,去他媽的!
失禁的“他”被仆人背回去,昏沉的夕陽下一個賣糖人的小推車緩緩路過,一聲聲的吆喝吵得“他”煩躁不安,“他”費勁的睜開了雙眼,或許在哪聽到過,可能吧?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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