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殿内的聲響停下來了,孫氏才敢對兩個看門的嬷嬷叫嚣道:&ldo;你們是聾的還是瞎的?還不去叫人來收拾,難不成等着我和賢妃娘娘動手不成!&rdo;兩個嬷嬷對視一眼,這些日子以來,她們雖然看住了門兒,可是明裡暗裡不知道聽了多少孫氏的謾罵羞辱之言,偏偏皇後娘娘早就傳過話下來,不許刻意糟踐賢妃與潘夫人,否則,就這娘兒倆成天裡的舉動,早就被幾個憤憤不平的嬷嬷和宮婢聯手教訓了。就因為皇後一句話,她們縱然心裡恨也不敢真的如何,其中一個嬷嬷歎了口氣,摸着鼻子轉身喊人去了,因為她們知道,如果喊人伺候不及時的話,等待她們的又是賢妃的另一趟折騰,這樣不敢打不敢罵,進去收拾還要承擔風險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潘辰下床走動,抱着安甯在窗台後面曬太陽,柳氏從外面進來,潘辰迎上去,問道:&ldo;潘筱怎麼樣了?&rdo;柳氏看了一眼潘辰,沒說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去,月落進來,潘辰對她示意,月落便上前說道:&ldo;娘娘,賢妃娘娘也太過分了,聽說娘娘生了太子殿下,居然,居然出言詛咒,奴婢實在忍不了,便與她吵了,娘娘若是要怪罪,便怪罪奴婢好了。&rdo;月落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對潘辰将先前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潘辰聽到潘筱出言詛咒安甯的時候,眉頭都蹙起來了,深吸一口氣,擡手讓月落起來,并不覺得月落有錯,潘筱自己不順,便要人也處處不順,就算是關的再久都沒有用了。柳氏過來對月落說道:&ldo;月落你先出去,我有話與你們娘娘說。&rdo;月落看了看潘辰,得到許可之後,才躬身退了出去,潘辰抱着安甯坐到了秋千椅上,潘辰發現,安甯很喜歡坐秋千椅,隻要抱着他蕩來蕩去的,他好像就特别高興似的,有時候,還會咧嘴笑呢。&ldo;娘想跟我說什麼?&rdo;潘辰對柳氏問道。柳氏呼出一口氣後,負手在潘辰面前踱步兩三回,才開口道:&ldo;你打算怎麼處理賢妃和孫氏?&rdo;潘辰看着柳氏,不答反問:&ldo;娘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我對她們還沒想好咋呢麼處置,打不得,罵不得,隻能耗着呗。&rdo;柳氏在潘辰面前站定,冷靜的說道:&ldo;你這樣把人關在宮裡是不對的,不管是因為什麼緣由,都不足以成為你軟禁賢妃一生的理由,除非皇上下旨,可是,若是下旨,就必須要公布潘筱的罪行,你與潘筱不管如何,在大祁人眼中,依舊是出自同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估計這也是祁墨州為什麼不下旨的原因,他如今還留着潘家和潘壇,為的隻怕也就是你了。&rdo;潘辰聽到這裡,有些不解:&ldo;娘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才沒想到如何處置她們。&rdo;都是出自潘家,潘筱如果傳出虐待宮婢的事情,并且下旨經過官方确認,那麼不管怎麼說,人們總會或多或少的将之代入到潘辰身上,因為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柳氏凝眉想了想後:&ldo;若是将她們都送出宮呢?留在宮裡軟禁着,不是個事兒啊。&rdo;潘辰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也有切實問題:&ldo;我從前想過,這後宮裡,每年都會有新的秀女入宮來,可祁墨州如果不去她們宮裡,那她們入宮之後,也不能守一輩子活寡,所以,等到我出月子之後,就會着手這件事情,凡事沒有侍寝過的,二十五歲可以賜婚出宮去,祁墨州也是答應了的,可是,潘筱卻有些不同,她……侍寝過的,這個就更加難辦了。&rdo;若是潘筱沒有侍寝過,那潘辰還不至于為難,直接等到新的規矩實行之後,按照執行就可以了,可壞就壞在,潘筱侍寝過,她算是祁墨州身邊的第一批老人了,貿然放出宮去,她也不會再有什麼姻緣,與其那樣,還不如就在宮裡養着。柳氏沉吟片刻,對潘辰道:&ldo;若是讓她&lso;死了&rso;再出宮呢?&rdo;潘辰一愣:&ldo;什麼意思?死了送出宮?那潘壇還不得親自提着刀殺入宮裡來砍死我呀。&rdo;&ldo;他敢!若是他有點血性,怎會容得孫氏被你軟禁宮中這麼長時間也不營救?不過我說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而是讓賢妃潘筱這個名字死去,然後,将她和孫氏送回潘家去,這樣,不管她們今後在潘家怎麼過日子,都礙不着你頭上來。&rdo;柳氏将自己的意思解釋了一番,潘辰面上現出了猶疑,柳氏便再繼續将她的想法補充了一下:&ldo;不管潘家從前對咱們如何,咱們在那裡住了十多年總是不争的事實吧,吃潘家的,住潘家的,這份也算是恩情了,收留之恩,所以,我倒是不希望看見潘筱在宮裡受折磨,她今日聽說了你被封後,就開始發癔症,在房間裡打打砸砸,身邊沒人給她發洩了,她就開始自殘了,長此以往下去,隻怕命不久矣,還不如讓她和孫氏回家去,說不定在她長大的潘家,病情還能有所好轉,若是今後孫氏還想給她找個人家,建康城不行,也能外嫁到他鄉,總好過如今在宮裡被軟禁折磨。&rdo;&ldo;我先聲明啊,我可沒折磨她,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我雖然嘴上說讓孫氏留下來伺候她,但我暗地裡也吩咐了下去,不許别人虧待她們娘兒倆,你說的好像我是故意把潘筱留在宮裡折磨她似的。&rdo;潘辰說這些話的時候,搖蕩的動作停了下來,安甯在她懷裡就開始扭動,嘴裡嘤嘤發出聲音,潘辰低頭看了他一眼,抓住他亂舞的一隻小手,然後腳下用力,繼續搖蕩起來,安甯才安分起來。&ldo;我知道你沒有,我就是這麼覺得,潘筱在宮裡過的很不快活,與其這樣折磨,不如做個好人,将她送出去呢。&rdo;柳氏先前就已經想到了潘辰的意思,所以并沒有誤解她,隻是想盡力的勸勸潘辰,讓她想想辦法,成全了孫氏和潘筱。潘辰想了想後,幽幽一歎:&ldo;這個方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rdo;&ldo;容易不容易的,總要試一試。&rdo;柳氏說。&ldo;我隻怕我們費了大勁兒将潘筱送出去,最後這對母女還不會說咱們一句好,你信不信?&rdo;其他人如何,潘辰不知道,但是孫氏和潘筱肯定都是希望潘筱能留在宮裡的,至少留在宮裡還有機會和潘辰一争高下,可若是出去了,潘辰就會變成潘筱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身份,到時候,潘筱若是留在建康,就隻能在閨閣裡走動,不能出門,若是遠嫁他鄉,憑着孫氏的愛女心切,又不會舍得,就算咬咬牙舍得了,可潘筱卻還是不會感激,甚至如果她不能從抑郁中走出來,她今後的人生會越來越暗沉,就好像是抑郁症,會害了自己,更會害了身邊的人。&ldo;我信啊,怎麼不信,但我還是覺得要試一試,她們出去了,潘筱住到她原來的院子裡,身邊都是親人,總能對她病情有好處的,若是能痊愈,也算是全了他們潘家收留我們十多年的恩情了。&rdo;柳氏心意已決,潘辰聽得出來,即便柳氏在潘家十幾年,日子過的很不好,每天受氣不說,還要擔心孫氏會不會害潘辰,過的心驚膽戰,如果潘辰現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還覺得潘壇是她親爹的話,那柳氏所說的這份恩情,就是虛無飄渺的東西,可以不理會,但正是因為潘辰知道了身世,明白自己不是潘壇的女兒,是柳氏單方面找到了他,讓潘壇坐了一回糊裡糊塗的接盤俠,那既然不是親生的,那麼潘辰和柳氏這十幾年在潘家,就确實算是寄住了,既然是寄住,那就能算是恩情的。盡管這恩情夾雜着很多很多的不情願,但潘辰依舊選擇尊重柳氏,點頭說道:&ldo;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該怎麼去辦,我想辦法把潘筱用别的身份送出宮去,孫氏那邊也會去安撫說明,但她們出宮以後,過的好不好,幸不幸福,我可就不會去管了啊。&rdo;潘辰就怕柳氏好人做慣了,還要潘辰三不五時的照拂照拂她們,這事兒潘辰覺得自己可做不到。&ldo;行了,隻要送出去就行了,今後她們過的是好,還是不好,都不是咱們能夠操心的事情了。潘筱自有她爹娘替她打理一切的。&rdo;有了柳氏這句話,潘辰就放心了。懷裡的安甯又對潘辰提出了抗議,因為潘辰一說話,搖蕩的動作就停了,潘辰無奈,隻好繼續,柳氏過去将安甯抱了過去,說道:&ldo;孩子不能總這麼搖晃,要不然今後哭起來,你就回回要抱着搖了,而搖多了,對孩子也不好。&rdo;潘辰想想好像曾經聽到過某個育兒節目說過,幾個月的嬰幼兒的确不能時常抱在手中,倒不是因為回回要抱,而是因為穎兒的腦水還沒有平衡,搖了對發育不好。柳氏将安甯放到了床上,解開襁褓看看他有沒有尿尿,這回安甯倒是乖了,解開襁褓之後,張嘴就哭了起來,吓了柳氏一跳,潘辰也過去看怎麼回事,還沒起來,就看見一道晶瑩的泉水,由下至上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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