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特的聲音在頌唱中漸漸升高,仿佛每一個字眼都要嵌入天空般用力。
他身上長袍的衣角随着山頂的微風輕輕擺動,看起來就要和天空融為一體,但他緊握住羊皮卷軸的雙手似乎正在微微顫抖。
“……您是星辰的引領者,午夜的守護者……”
當大祭司吟誦完第一遍之後,其餘八位祭司祭司會跟着再讀一遍,接着是緊随其後的諸多信衆的聲音,他們的呼吸伴随着祈禱詞的節奏一同起伏。
整片廣場上的所有人在此刻似乎已經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新生命,每一個人都說着同樣的話,共享着同一份思想,感受着同一種情緒。
“……我們在您的恩典之下,祈求智慧和力量……”
蘇爾特緩緩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異影之門,門扉上的黃金花紋在微光中閃爍,而那片沒有感情的黑曜石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着眼前的種種畫面。
“……願您指引我們的靈魂,賦予我們未來和希望……”
原本黯淡的天色正逐漸變得越來越暗,四周的光線愈發暗淡;一道閃電突兀地劃破天空,将整座龍鱗高塔映得一片通明,烏雲如同受到召喚般迅速聚集于此,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當萬殊再仰頭看向天空時,它的顔色已經迅速完成了從深藍轉為黯紫的轉變。
漩渦的中心正對着異影之門所坐落的高台,而巧合般地,遠在天上的太陽也恰恰落在其中:它的光輝正被某種比烏雲更高的巨物逐漸遮掩,光環此時已經顯得極為黯淡,隻剩下一個微弱的光環。
原本一心重複着蘇爾特所說頌詞的信徒們開始感到不安,從萬殊身後傳來的洪亮祈禱聲正逐漸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微不可聞,除去台上的祭司們之外隻有零星幾位教衆還能跟得上;與之相對的是,更多的人開始低聲的竊竊私語,那些令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在祭壇周圍回蕩,恐慌的氣氛正在逐漸蔓延。
萬殊死死盯着天空中的變化,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隻有一個念頭:擋住陽光的究竟是什麼?
他們呢,他們知道些什麼嗎?萬殊低頭看向那些冷峻而嚴肅的祭司們,很快便注意到幾乎所有人(當然,除去卡米耶和蘇爾特之外)都在努力掩飾自己内心深處的無所适從;哪怕是坐在他身邊的埃德溫,也似乎因為是感到焦躁的緣故而無意識地用力抖着腿。看起來即使是他們也不清楚這個大悼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虔誠者們,無需恐懼,也不必驚慌!”
卡米耶大喊一聲,把長袍甩向身後,高高舉起右手,示意衆人看向他的方向。
“這就是大悼日來臨的前兆,我們将于不久之後親自見證神迹的降臨!異影之神的目光即将投射于此,而這鋪天蓋地的陰影正是祂在這條時間線上彰顯的神力!不要退縮,繼續祈禱——堅定我們的信仰,仔細感受,異影之神的力量正在湧動!”
他猛地張開右手五指,懸于空中的四枚古符文燈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驟然之間光芒大盛,驅散了覆蓋在整座龍鱗高塔上的黑暗;雲層中閃現出幾道刺眼的閃電,雷聲在遠方隐隐作響,但在這溫暖人心的橘色光芒的照耀之下,一陣奇異的安心感驅散了信徒們内心潛藏着的不安和疑慮。
蘇爾特及時提高自己的聲音,繼續讀了下去:“——偉大的異影之神啊,我們将在此為您獻上最純潔的祭品,願您接受我們的虔誠和敬意!”
人們的目光紛紛落在被捆縛在台下的牛羊身上,它們的眼中透露出先前曾在他們眼中出現過的不安和恐懼。
似乎是預感到了即将到來的命運,一陣凄厲的号叫在短時間内蓋過了隆隆作響的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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