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你和他們認識?”
劉淑蘭見有别的孩子來和李荞搭讪,還以為李荞他鄉遇故知。
這個集十裡八村的人都會來,保不齊就遇到了李荞的親戚朋友什麼的。
李荞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寒川扭頭跑下了石台,找彩琳摔泥碗去了,兩個人嬉鬧着,看起來兩小無猜。
李荞怔怔地看着他們。
她和所有人一樣,至今都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些事情就像一團迷霧一樣籠罩在很多人的心底。
旁邊的戲台上正唱着《窦娥冤》:
提起冤案魂魄抖
憶往事不由我怒潮翻滾
恨難休恨難休
咱父女離别時兒尚年幼
多年來含辛茹苦歲月稠
夫染沉疴陷絕路
兒幾番夢中淚難收
長夜漫漫心傷透
不知春夏與冬秋
……
劉老栓在去買鋤頭的路上,撞見劉建國和張元戈幾個人正在街角玩套圈。
一片平整的泥地上,擺放着幾排玩具和杯盤碗碟,幾個年輕人手裡拿着鐵圈,正大呼小叫玩得高興。劉老栓背着手,站在他們身後看了一會兒,有人往後退的時候差點踩到劉老栓的腳。
“我艹……叔!你來啦。”
那知青皺着眉頭正想抱怨,一轉身才看到踩到的是劉老栓,他立馬換了副面孔,微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跟劉老栓打招呼。
另外幾個人聽聞也紛紛停下來,轉身沖劉老栓叫叔。
“你們玩吧。”
劉老栓見自己在場,幾個年輕人突然開始變得拘謹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快活勁兒。他自知不讓人歡喜,幹脆識相點,自己離開。
“爹,待會你們别等我了,我跟他們一起回去!”
劉建國拿着鐵圈沖劉老栓的背影喊。
劉老栓回過頭,沖劉建國勾勾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舊布包,拿了幾塊錢塞給劉建國。
“中午你帶他們哥幾個在街上吃點。”
“嗳!”
劉建國接過錢屁颠颠地去了。
集市南段的老槐樹下,幾個日用農具的攤位并排擺在那裡。掃把、鐵鍁、簸箕、鐮刀……但凡莊戶人家用得上的,基本上都有。
有三兩個人正在攤位前挑選趁手的農具,一看就知道都是種地的老把式。
“父老鄉親們,麻煩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噹——
攤位對面,一個衣衫破舊的街頭藝人正在敲鑼耍猴,跟前圍了一堆人。
随着鑼聲響起,一隻瘦小的猴子在老漢的吆喝聲中賣力地翻着跟頭,跟随指令做出各種動作,時不時赢得衆人一陣喝彩。
末了小猴子還不忘向觀衆作揖讨好,然後捧着一隻鐵皮碗,挨個向周圍的人讨要打賞。有些人掏出錢袋來,扔了一些零錢到碗裡。
劉老栓無心看猴,他挑中一把鋤頭,拿起來看了看,開刃還不錯,又拿着鋤把在地上比劃衡量。他生怕鋤把打地不周正,幹起農活來吃力又費手。
那個年頭沒有百草枯,也沒有其它像樣的除草劑,地裡野草橫生,一年到頭全靠鋤耪和手薅。
“哎,我的錢!”
看猴的人群中突然發出一聲女人的驚呼,緊接着就看到一個15、6歲的男孩從人群中竄出來向北跑去。
劉老栓站起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路邊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人把東西塞給旁邊的人,緊接着追了上去。
“老天爺呀,我的錢可都在裡面了呀……”
一個頂着頭巾的婦女擠出人群,跺着腳癱坐在地上,她拍着兩條腿嚎嚎大哭,嘴裡不斷咒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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