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西邊的天空一片绯紅。
院門的動靜太大,幾個人紛紛探頭向外望。隻見劉建國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面色蒼白,身子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建國呀,你這是咋了!”
張翠芬扔掉手裡的活計,快步迎了上去,劉老栓聞聲也緩緩站起身來,錯愕地看着濕透了的劉建國。
張翠芬剛走到劉建國身邊,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劉建國就像一棵被砍伐了的樹一樣,猛地向前栽去。幸虧張翠芬眼疾手快,硬撐着接住了他的上半身,這才确保沒摔到腦袋。
“老栓!老栓!”
張翠芬跪倒在地上,托着劉建國冰涼濕透的身體,帶着哭腔聲嘶力竭地喊着男人。
劉老栓扔掉手裡的斧子,趕緊奔上前去。劉淑蘭姐弟幾個人也紛紛圍了上來。
“這個王八犢子!”
劉老栓又心疼又氣急敗壞,他把手搭在劉建國的脖子一側摸了摸。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地落在他的臉上。
“沒事,大蘭,你扶着建國,我把他背屋裡去。”
劉淑蘭和劉建軍合力把劉建國扶到劉老栓的背上,劉老栓弓着身子,吃力地把他背起來。這小子長得比劉老栓都高了。
到了堂屋,劉淑蘭找來建國的衣服,讓建軍給他換上,又給建國蓋上了兩床被子。
“老天爺呀,這孩子是怎麼了?”
驚魂未定的張翠芬這才緩過神來,她一邊哭一邊用幹毛巾擦拭着劉建國濕漉漉的頭發。
劉建國雙唇和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到隐隐泛着青色。
“我去煮點姜湯。”
劉老栓沉着臉坐在一旁,默默地掏出了煙袋。劉淑蘭雖然心裡七上八下的,但見她爹還算鎮定,多少有了底。
其他幾個孩子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荞往前湊湊,看了看劉建國潮濕的腦袋,心想這寒冬臘月的,就他這一身,沒凍成冰棍回來也算他命大。
“你知道你哥怎麼才能快點醒嗎?”
李荞扯扯劉建中的衣角,悄悄地說,劉建中疑惑地看了看李荞。
“你去跟你哥一個被窩,他很快就能暖過來了。”
“你胡說什麼!兩個大男人怎麼能一個被窩!”
劉建中狠狠甩開李荞的手,卻不想被張翠芬聽到了。
“對對對!建中,你快把你的棉襖棉褲脫了,鑽到被窩裡給你哥暖暖。”
“你怎麼不讓我二哥去!”
劉建中面紅耳赤地伸着脖子犟道。
“你二哥本來就身子弱,哪像你成天跟牛犢子一樣!”
“咋地,一天到晚的,飯白給你吃了?!”
張翠芬扯着嗓子沖劉建中喊,噴的一嘴唾沫。劉建中還想反駁,卻見劉老栓猛地站起身來,斜着腦袋厲色地看着他。
劉建中又把話咽了回去。
“别忘了,我們打過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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