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張天羅地網,罩住了行走中突然刹住的馬車。車夫趁機從車上栽下,一道青影飛身接住了同伴。其餘五道青影,皆虎視眈眈地圍觀花夕顔母子。十面埋伏?花夕顔扶額:姐兒這是走了什麼黴運?!莫非車裡的人不是沒注意到她,是早知道她在埋伏了,故意讓她偷襲馬車,等她出來,再拉網抓她。好吧,她承認自己這身打扮好像是土匪,可姐兒真沒有心思劫财。杏眸迅疾掠過頭頂一條高枝,腳尖點車,一手抱孩子,一手探出,要攀上最近那根高枝。隻要上了樹,她便能和兒子在這片宛若迷宮的樹林裡逃之夭夭。四周六道青影并不随她起身奮起直追。花夕顔伸出探枝的手忽然觸電似縮了回來,抱着兒子穩穩先落到了馬車旁邊的沙地上。那高枝上,藍袍迎風烨烨,星光無數,灑意慵懶的丹鳳眼,俯視他們母子的神情中,似含了一抹極深的探究。深意,寒意,鍍上丹鳳眼,讓藍袍周身氤氲在一團深藍的氣霧中,若仙若霧,讓人看不清。憑此人從車内瞬間搶在了她前頭,花夕顔都可以斷定自己和兒子惹到高手了。能躲得過她奪命的那根針,這高手至少水平與她齊平。&ldo;夫人,你沒劫完色呢,走了豈不可惜?&rdo;笑晏晏的秀雅俊顔,笑起來兩個清淺酒窩若打翻了的桃花酒釀,美豔絕倫。秀峰峨眉俏麗微聳:&ldo;我兒子說了,兩個都看不上眼。&rdo;論嘴皮子功夫,怎能拿她兒子來比她?雲塵景眸中劃過一道驚意。剛她在馬車内一直沒出聲,此刻當她開口,是黃莺出谷,嬌而不媚,柔而不弱,強而不悍,驚為天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探黑布底下是怎樣的一副嬌容。若隻以這嗓音而論,怎都該是鵝顔桃腮,美若西子?絕色的女劫匪?花夕顔見兩道目柱射在自己臉上,像要燒了她面紗,心底暗哼:痞子即是痞子,登徒子即是登徒子。如今對方人多勢衆,高手兩個,中高手六個,她和兒子該如何逃脫這天羅地網。凝眉微絞,花夕顔稍微沉顔:&ldo;這位公子,我兒子都說看不上你們了,你們不讓我們母子走,是否欺人太甚?&rdo;雲塵景笑而不語,烏眉些揚,聽馬車内那位真正至高無上的主子終是耐不住了。&ldo;這天下莫非是黑白颠倒目無王法了,劫車的反倒變成被欺的?&rdo;聲音清越低潤,若雪山中的一口冰泉,清美華麗,聽在人耳朵裡像是人七魂六魄被迷了進去。眼看四周六道人影除了那搖扇子的雲塵景,個個寒噤地跪了下來,甚是卑微。兩個侍從擡來一張踏腳凳,擱置在了馬車邊上。光是看這隻凳子的材質,都知道是不凡的華麗之物,與那馬車内的棋盤是一路的天價玉石打造。白麻布鞋落在玉石面上,樸素,但難掩天生讓人仰視的高貴。白袍拂地,片土不沾的絕塵。宛如所有敢玷污這片白的物體,都必然一個不留地消失。這是個怎樣貴如天子的人?或是說,此人本身已貴如天子?【4】絕世醜貌林間靜谧,像是隻剩眼下這張可令天地全然失色的白淨玉貌。三千烏墨,迎風徐徐散開,猶如一幅展開的墨畫,風景美到讓人窒息。白與黑,如此奇特地融合在一個男子身上,一點都不突兀,像太極,柔和的表象,内腹鋒芒,中心是黑暗幽深的無底洞。這個完美到像是讓人不敢亵渎的男子,花夕顔卻隻看到他後面一片冰寒。好冷的面癱男。感覺娘親一直看着眼前的男人,花木容着急地抓住娘親的衣擺:娘,他沒有木木長得好看,對不對?花夕顔低頭看了下兒子,突然不确定地想再捏兒子一把小臉。手指摸到兒子臉蛋時,瞧兒子這雙眼睛,桃花的丹鳳眼,傻乎乎的瞳仁表面,眨一眨時卻像個洞吸人魂魄,竟與眼前這兩名各有春秋的男子各有相似。像觸電似的縮回了指頭,花夕顔用力甩掉心裡的念頭。上天保佑,她兒子絕對不是什麼三大公子四大公子的兒子。指頭再敲下兒子的腦瓜:傻孩子,娘再怎麼瞎了眼,又怎會看中這種男人?太漂亮的男子,放在身邊就是株毒糙,好看不好用,隻會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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