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東卻不願再接話了,他習慣性地摸一摸口袋,找出煙來,又想到這是醫院,便隻得丢在一邊,有些懊惱又有些煩亂,恨她有時候實在太靈慧,将所有事情都看透,讓人避之不及,卻又舍不得走遠,暗暗地偷偷地望着,希望偶然間讨得她一個微笑,亦是三生有幸了。&ldo;未央走了?&rdo;她問。宋遠東隻悶悶應一聲,像是耍脾氣,低着頭,不看她。諾諾見他不悅,亦不再多言,自顧自感歎道:&ldo;她應該有廣闊人生,長久的,健康的生命,去很多地方,認識許多人,讀許多書,看許多不一樣的風景。&rdo;爾後是長久的沉默,諾諾精神不佳,已然昏昏欲睡,而迷蒙中卻突然聽見宋遠東滿含嘲諷地問:&ldo;什麼叫應該?你說應該,難道你就應該死?&rdo;諾諾閉上眼,不肯言語。停了些許,宋遠東自覺失态,又頹喪地道歉,&ldo;對不起,我今天有些失常。&rdo;她說:&ldo;我要睡了。&rdo;宋遠東便恍恍然起身關上燈離開,臨到門口,卻聽見身後的黑暗裡,她細軟的語調,柔和的聲線,低聲說:&ldo;心無礙,無礙故,無有恐怖。注定要到來的,害怕也是徒然。我希望我離開時,不要看見你難過的樣子。遠東,我一直記得你第一次來看我的情形,那時春暖花開,你捧着席慕容的詩集一句句念給我聽,你看着我,仿佛在告訴我這些被吟誦了無數遍的字句是專門為我而寫的情書。我那時很快樂,很幸福,在醫院裡,每天都盼着你能來,等待的時光都十分美好,是啊,再沒有比那更好的了,我其實已經很滿足。&rdo;&ldo;宋遠東,不要太想我,也不要不想我。&rdo;&ldo;年紀輕輕,要求倒是一大堆。&rdo;他強抑悸動,撐出玩笑口吻,似乎永遠玩世不恭,永遠不知人生五味,&ldo;老子以後美人在懷,金磚砌牆,哪裡有空想你,連胸都沒有。你有什麼好想念?諾諾,你有什麼能讓我想的?&rdo;諾諾似乎是釋然,繼而垂下眼睑,細聲說:&ldo;李夫人死時錦帕覆面,初讀時隻覺得這女人極其計較,現在卻突然有幾分明了。宋遠東,你以後再不要來看我。來了我也不會見你的。&rdo;他嗤笑,卻未發覺,聲線已顫,&ldo;你以為你是西施貂蟬,還是昭君貴妃?求我來我都不來。&rdo;諾諾說:&ldo;那就好。&rdo;他回過頭,穿過茫茫無際的黑夜,陡然窺見她明鏡似的眼,他想他大約再也不會忘記她此刻說話時的神情,猶如凄凄雨夜裡的一站孤燈,在冰冷的水霧裡播散出柔美的光。他是那冷冷的夜。她說:&ldo;宋遠東,不要再念詩給别人聽好不好?&rdo;他說好,她便笑了。那一瞬間,他在她的眼睛裡望見星光倒影,一顆顆永不墜落的星。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卻突然忘了是怎麼樣一個開始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而十個小時的車程結束,未央到達未知地,西南方崇山峻嶺環繞的城市。有宋遠東擋着,他們找人的速度大約不會這樣快,于是先在山城裡尋到落腳地,幸好有假身份證可用,沒過幾天談好價錢便租下一間房,短期一個月而已。這是最險要的時期,未央至多待在屋子裡,無聊着等發黴,隻在周末時采購,買足一個星期生活用品。上網時嘗試着搜一搜程景行的名字,出來一條條都是褒揚,他做人嚴謹,果然連花邊新聞都沒有。可是日日按部就班,有什麼意趣,活着等于死了,一灘死水似的人生。意外收獲是程景行先生五歲時曾得過全市少兒組圍棋大賽冠軍,可惜沒有拿獎杯時的照片,不知他那時長什麼模樣,是不是也如現在一般,是個繃着臉愛訓人的小老頭。想想居然笑起來。她本以為會将他厭惡到骨子裡,或是完完全全抛諸腦後,卻不想,原來還有快樂事可以懷念,值得懷念。真是令人驚奇的發現。戬龍城已經被兜了個底朝天,沒有任何林未央的影子,隻查出她在火車站買過兩張車票,一張向北一張往南,便又派人往沿線城市都查過,一個多月過去,半分消息沒有,她仿佛人間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老宅子裡,她住過的地方又被清理幹淨,她穿過的衣用過的毛巾被傭人統統收走,那屋子空蕩蕩,仿佛說話都有回聲,他不敢再去,那些角落裡翻湧的記憶将撲面而來泛濫成沒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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