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郎尋邸店去住了。”南山回道,“我這裡還有些沒算完。”她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就要栽倒睡過去的十六娘:“台主帶十六娘先回去吧,我忙完就走。”十六娘這時被沈鳳閣拎住後衣領,腳安分下來,腦袋也耷拉着,好像已經呼呼睡了。大概因昨夜沒睡的緣故,熊孩子睡得格外沉。沈鳳閣将她拎到米桶旁邊,讓她靠着大米桶睡,随後走到櫃台前,看了看南山記錄的賬冊,竟是不吝贊美:“上手很快,你的确是塊好材料。”南山沒說話。“以前在長安是拘束着做事,在淮南則不必再受困,你會做得很好的。”沈鳳閣這種對晚輩的肯定語氣自然又慷慨,轉而卻又說:“你有信心養活裴七郎嗎?”南山想了想,寫完最後一個字,将筆杆子擱下。“沒有嗎?”“有是有。但是裴君的自尊心大概不允許罷?”“你有信心足矣,其餘我不會管。”沈鳳閣自袖袋中摸出契書來:“米行是送你的嫁妝,我答應過松華要給你留一份家底的。”☆、七九求婚沈鳳閣的慷慨令南山沒有料到。她本想要推辭,但沈鳳閣卻緊接着擡出松華,便是讓她不要辜負不要拒絕的意思。瞿松華對南山來說是沒有血親關系的長輩。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時候,瞿松華曾給過她許多溫暖。雖然那段時日十分短暫,所處的環境也都令人身不由己,但她也能領會到那時瞿松華的真心。若沒有内亂,想必瞿松華現在還好好活着罷沈鳳閣将契書放在桌上,又說:“天下生意牽扯到衣食住行便總有得做,鹽鐵官家獨控現下沒法做,除此以外做酒也很賺,但你連酒都不能沾隻好作罷。米行隻是個開端,挨着揚州港,往後能做的生意有很多,你腦子素來活絡,打探行情的本事也是一流,往後做大家業不要忘了接濟我就行。”沈鳳閣話語間盡是“哎呀我就撂挑子不幹啦,你好好幹活,賺錢記得要分我”的雇主姿态。南山越聽越不對勁,瞅瞅櫃台上那契書,疑惑地問:“台主這是……”“經商非我所長。”沈鳳閣近來也變得和十六娘一樣,說話總有些滑頭,像轉了性似的,他屈指輕叩台案:“當官當慣了,不習慣當市井平民。”南山一愣:“京中要台主回去?”“他們如何可能會要我回去?”沈鳳閣替她将契書疊好收起來,“讓我回去揪他們小辮子抓他們全家嗎?”“那……”沈鳳閣忽然拿過筆,拖過一張空紙,在上面迅速畫出疆域圖來,草草分了區域,指了其中一塊道:“藩鎮。”“台主要效勞藩鎮?”南山瞥了一眼正挨着米桶呼呼睡的十六娘,續道:“可如今北方已成割據之勢,中原這幾年也是内亂不斷,朝廷想要治藩已久,恐怕将來會不太平呐。”“天下焉有真正太平的時候?這偌大廣陵城,将來也必會有傾覆的一天,世間繁華無法延續千年就是這個道理。”沈鳳閣說到此,想想竟覺得有些可惜,但轉念一想有生之年恐怕也不會遇上這一天,這可惜就顯得多餘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比豬還香的某隻小崽子:“我不會将十六娘往動亂之地帶。藩鎮要亂,最先也是河北,最後恐怕才輪到南方。淮南鎮富庶至極,節帥兵士素來比較安分,偶有騷動也不成氣候。現任節帥更是有腦子得很,旁人想來算計淮南半分估計要損兵折将倒貼了才能回去。”也是。往日他身為禦史台主,手下一夥東奔西跑巡按地方的監察禦史,藩鎮的情況到底如何,他心中應當比大多數人要清楚。隻不過,應藩鎮辟召入幕府為官對于天下士人來不是上上選,對于沈鳳閣這種正統京官出身的來說更像是下下策,哪怕身在藩府再有前途也“不正”,說起來總是不好聽的。不過沈鳳閣素來最無所謂的就是這些,沒個厚臉皮誰敢說自己當過禦史?沈鳳閣欲往藩府為官想來也不是一時興起,這人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恐怕藩府那邊也早已遣人牽了線,如此一想,也并不算是貿然之舉。南山沒有資格在沈鳳閣的人生之路上指手畫腳,隻能老老實實收下契書,打算踏踏實實幹活賺錢養大家。如此一來,咦?可以不可以說誰賺錢誰就是家長?南山的地位好像頓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捂好契書,又撫平面前賬冊,待沈鳳閣拎着十六娘離去後,睜着眼默默做了個大夢。此夢是這樣的:姓裴行七的某君,最後因身無分文隻好委身米行做夥計,每月領工錢一貫,最後窮得找不到家隻好自暴自棄倒插門,從此變成了怨夫,每日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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