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吃到一半,陶濤見季萌茵杯中的果汁空了,擱下筷子又給她注滿。&ldo;小濤,華烨這一向瘦得厲害,是不是酒喝太多了?他胃不好,你要管管他,别由着他的性子。&rdo;季萌茵接過杯子,看了看她。陶濤一愣,&ldo;哦!&rdo;季萌茵眉毛一挑,溫婉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意,&ldo;我下個月準備辦退休了,以後會有更多時間呆在青台,也可以幫你管管華烨。&rdo;&ldo;媽媽好象沒到退休年齡呢?&rdo;陶濤訝異地問。&ldo;我想退了,不想再東奔西跑。小濤,你和華烨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rdo;季萌茵問道。陶濤夾在筷子上的一隻文蛤一顫,又落進了湯碗裡,她有些窘然地擡起眼,眼神慌亂。&ldo;華烨已經三十二了,你也二十五,做爸爸媽媽應該不算早。不要擔心孩子會影響到你們的工作,生下來後,一切都交給我。我想你爸爸媽媽比我還着急吧!&rdo;這個話題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陶濤一時不知怎麼應對,季萌茵也不等她的答複,繼續說道:&ldo;過兩天和華烨一起去醫院做個體檢,注意作息時間,再定個健康食譜,把身子調養好。&rdo;&ldo;媽媽,為什麼?&rdo;陶濤咬了咬唇,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已經準備好做一個母親嗎?她能勝任嗎?這時候合适要孩子嗎?季萌茵一擰眉,似笑非笑,&ldo;難道你不想要孩子?&rdo;她點頭,别的夫妻還能時尚地做個丁克族,她和華烨是不可能的。不是因為華烨是獨生子,而是華烨是季家的遺腹子,有個孩子承歡膝下,可以彌補季家三十多年的凄冷。陶江海夫婦從她結婚那天起,就催着要個孩子。對于孩子,她有一點畏懼。她會做媽媽的,但不是現在。&ldo;華烨事務所最近好象很忙。&rdo;她含蓄地笑了下。&ldo;能忙到哪裡去?他分不清工作和家庭的主次嗎?&rdo;季萌茵臉色沉了下來,雖然聲音依然是平淡無波。陶濤再也沒有胃口吃飯了,心裡突地象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又沉又重,讓她難以呼吸。飯後,季萌茵說這條路很安靜,散會步吧!陶濤陪她走了一會,兩人沒有再交談。打了車把季萌茵送回部隊大院,她才回家。車裡接到左修然的電話,不知在哪裡,又是車聲又是人聲,很喧鬧。&ldo;聽說你被黨國的将領給捉捕了,沒犯啥法吧?&rdo;&ldo;目前還沒有。&rdo;聽着他漫不經心的調腔,陶濤笑了。&ldo;那就好,你欠我的還有機會還。&rdo;&ldo;對不起哦,今天真的是有事,不過飯我一定會補上。&rdo;&ldo;當然要補,我都為你犧牲太多了。現在在哪?&rdo;&ldo;在出租車上。&rdo;&ldo;這麼乖啊,時間早呢,就回家睡了?&rdo;&ldo;是呀,今天一天好累,明天還要陪你下車間。&rdo;&ldo;你的車還沒好,我明早可以順路捎上你。&rdo;&ldo;左老師,你得多熟悉青台的街道,從海晶到公司,不會經過我家的。我坐公交去吧!&rdo;&ldo;是嗎?我還以為是一條道呢,這個周末,你這個地地道道的青台人可要好好地帶我轉一轉了,别讓我再鬧出這樣的笑話。轉累了,再請我吃一頓大餐。&rdo;他根本不是征求她的意見,而是直接下達指令,陶濤失笑,透過車窗看到聽海閣的大門了,&ldo;周末再說吧,我下車了。&rdo;&ldo;别把包包漏下。&rdo;陶濤合上手機,下一秒笑出聲來,左修然好象還蠻細心的。樹蔭間,落葉遍地,踩上去沙沙作響,象細雨打過,英倫風情的呼燈亮着,發出幽白的微光,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在路燈下拖得長長的,輕輕歎了口氣。打開門,很意外,燈亮着,卻看不見人影。廚房裡的電水煲開了,熱氣都彌漫到客廳内,她慌忙沖過去撥掉電源。餐桌上擱了一碗面條,隻吃了一半,另一半成了爛糊,把碗漲得滿滿的。她把面條倒進垃圾筒,一低頭,看到垃圾筒裡有一整條香煙還有幾包零碎的。華烨的煙瘾不重,有時把案子帶到家裡,晚上會抽幾根。他的煙都是張弘那幫朋友給他的,很少自己買。到是聚會時,幾個男人團在一塊,雲山霧海。爛面條撒在煙上面,煙是徹底沒救了,再看看,連打火機也扔在裡面。陶濤蹙着眉,把包擱在玄關上,先到陽台看看,沒人,再往裡走,聽到書房裡有聲音,她在門外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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