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處,我在大唐曾曆過的一切都會湮滅,湮滅于浩翰無涯的曆史長河,隻留下寥寥幾句凝練而枯幹的史家之言,簡略地記載那一段段蒙塵的曆史。回去後我就到書房和父親商議,隻說我念着絡絡了,要去探探。容錦城遲疑了許久,卻道:&ldo;今日那劍客出來了。你們見着面了?&rdo;我不語。容錦城拍着我肩,道:&ldo;我知道你現在隻喜歡那劍客了。而那劍客……性子原忒烈了一些。今兒的事,你雖是好心救了他,但手段卻太過傷人心,也難怪……隻是書兒,你的性子也倔得很,如果各自和軟些,隻怕就好了。&rdo;他歎着氣慢慢走出去,道:&ldo;逃避,哪裡就是辦法,你這個傻孩子!&rdo;我獨在書房中站了好久,隻覺夜色漸漸蒼溟,那開着的房門卷來的風一陣比一陣寒冷,才回到自己房中,隻說要出遠門,吩咐桃夭幫我收拾東西。桃夭卻不知我已見過承基,隻是一邊收拾一邊納悶:&ldo;咦,小姐,你們可奇了,纥幹哥哥出來了,也不來你見,你更好,在這個時候出遠門,纥幹哥哥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rdo;我惱起來,道:&ldo;你再多話我fèng了你的嘴!&rdo;這才閉了她那張總叫我痛苦不堪的櫻桃小嘴。纏綿無月的黑絨般的天,浩缈深翰。繁星閃爍,明滅地點點鋪滿,直至天際,似晶瑩着的無數淚滴。寂寞憂傷的淚滴。我換了男裝,也不要頓珠他們跟随,又吩咐了他們不得和人提起,才悄悄出了府,騎馬直奔落雁樓。老鸨卻還認識我,本來笑盈盈迎上來,看清我面容就變了神色,有些怔怔地瞧我片刻,方才苦笑道:&ldo;姑娘,您有事?&rdo;我将馬匹扔給老鸨,迳自往内走着,口中道:&ldo;我要見纥幹承基。&rdo;老鸨忙攔我,陪笑道:&ldo;纥幹公子不在這裡。&rdo;我微笑着,腳步不停,目光卻灼灼逼人,輕言細語問道:&ldo;真的不在麼?&rdo;老鸨苦着臉道:&ldo;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騙姑娘啊。&rdo;她早知道我的來曆不簡單,隻怕也給那日官兵圍捕刀兵相向的模樣吓怕了,此時那面孔上強裝的笑意直打着顫,看來是強壓着驚懼。我取了一個小小布袋來,扔了給她,道:&ldo;那日搜捕纥幹承基,貴樓大約損失也是不小,這袋金子,權作我的補償吧。你放心,今日我隻見他一面,并不惹事。&rdo;老鸨掂着那袋金子,又驚又喜又懼,立在那裡喃喃說不出話來。這時樓上忽有人清脆地揚聲道:&ldo;他真不在這裡。&rdo;落雁依舊一副慵懶姿态,緩緩踏着木梯行下樓來,走到我的面前,凝視我片刻,才微笑道:&ldo;他昨晚宿在我房裡,至晨卻去了,并不曾再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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