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先生悠悠閑閑的在家裡歇着看閑書自娛,嚴二嬸子瞄着機會,陪着滿臉笑容,小心的找到範先生院子裡,先殷殷勤勤的問了半天好,範先生一邊看着書,一邊半天&lso;嗯&rso;一聲應答着,隻等她說事,嚴二嬸子扯了半天閑話,試探着笑道:&ldo;大爺您看,月亭也老大不小了,大娘子和明婉這親事都定好了,月亭也該定門親事不是。&rdo;&ldo;嗯,這話在理,有看中的人家沒有?&rdo;&ldo;看不看中的,咱也不想高攀,差不多的人家就行,我看了這大半年,那魏水生倒還過得去,人品年紀和咱們月亭也配得上,您看呢?&rdo;嚴二嬸子滿眼期盼的看着範先生,範先生正在翻書的手僵了片刻,長長舒了口氣,擡頭盯着嚴二嬸子問道:&ldo;這事,你和小五說過了?小五的意思呢?&rdo;&ldo;瞧大爺說的,這說親的事,跟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哪好說?再說,水生姓魏不是,就是姓李,兄長的事,哪有妹妹出頭出面的?沒有這個理兒不是?&rdo;嚴二嬸子忙笑着解釋道,範先生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盯着嚴二嬸子,聲音緩慢陰沉的問道:&ldo;你平時也這麼跟月亭她們說的?&rdo;&ldo;平時不平時的,這是正理,這普天下走到哪兒不是男人當家理事,哪有妹妹把着哥哥親事、當着哥哥的家這個理兒?何況還不是一個姓的。&rdo;嚴二嬸子不服的嘀咕道,範先生緊緊捏着手裡的書,眼睛漸漸眯起,盯着嚴二嬸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ldo;我要是答應了你,這事不成,你隻會抱怨我沒有盡心,我看,你還是自己去尋魏水生提這門親的好,這臉不臉的,咱們範家也不要了,你替老二守了這些年,我隻有敬着你,月亭的親事我也不能不管,明天我尋幾戶好人家,你們母女好好挑挑,挑得中是我的福氣,挑不中,往後月亭這親事,你就自己cao心,我也算盡到心了。&rdo;嚴二嬸子滿臉紅漲,猛的站起來,胸口起伏着喘了幾口粗氣,重重的&lso;哼&rso;了一聲&ldo;别以為我就不敢!&rdo;說着,怒氣沖沖的沖了出去。範先生閉了閉眼睛,呼了口悶氣,揚聲叫着老常頭,吩咐他去請大娘子過來,不大會兒,範大娘子帶着玉硯進來,範先生揮手屏退玉硯,看着範大娘子問道:&ldo;你二嬸子看中了魏水生這事,跟你說過沒有?&rdo;&ldo;說過,這事,我一個沒出門子的姑娘家出不得面,就推了。&rdo;範大娘子溫婉的答道,範先生閉着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ldo;你和小五說過這事沒有?&rdo;&ldo;和她說這個做什麼?她也是個沒出門子的姑娘家,哪好……&rdo;範先生猛的睜眼盯着範大娘子,盯得範大娘子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範先生冷冷的接道:&ldo;她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家,哪好管哥哥們的事,何況魏水生又姓魏!是不是這樣?&rdo;範大娘子急忙點了點頭,範先生看着範大娘子,臉頰抽動了幾下,頹然歎了口氣:&ldo;為父苦口婆心說你,你一句話聽不進去,那些無知内宅婦人的話,你怎麼就聽得這麼入耳?&rdo;範大娘子看着父親,一時不敢答話,範先生恨鐵不成鋼的點着範大娘子罵道:&ldo;你那書,都讀到哪兒去了?&rdo;範大娘子委屈的眼淚一路往下滾,哽咽的說道:&ldo;父親,女兒自小讀女書、孝經,哪一條不是這麼說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子不得自專……&rdo;範先生的手臂慢慢垂下,看着女兒一時說不出話來,範大娘子眼淚哽咽得更加傷心:&ldo;父親自小疼我,長這麼大,父親連句重話也沒說過我,從到了這開平府,父親就……我不知道小幺好在哪裡,我就知道她天天穿成那樣到處跑,惹了多少閑話?你常說,女子一言一行關着家族清譽,莫因已之不慎緻族中姐妹清譽有損,當年隔村姚家姑娘出了醜事,連累的族裡姐妹難嫁,兄弟說不上好親,父親不還拿這事教導過我?小幺這又算什麼?有這麼樣個姑奶奶,這李家的家聲,這李家還有什麼家聲?&rdo;範大娘子擡頭看着範先生質問道,範先生無語的看着她,她的質問,他答不得,他忘了,她隻讀過女書和孝經!範先生緩緩靠到椅背上,看着範大娘子,半晌才遲緩的說道:&ldo;我跟你說過,小五不是尋常女子,你不要把她當女子看,你把她當妖怪看都成,就是不能把她當成和你一樣的内宅女子!你說那一套,隻約束你這樣的凡俗之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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