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斯知道一點相關知識,但還是第一次聽說無頭騎士的頭無法安放回原位。他說:“我聽說,死靈騎士是被生前的誓約束縛着,而無頭騎士是被臨死前的仇恨束縛。”“是啊,被敵人斬首相當屈辱,”頭顱說,“在死刑裡,斬首比絞刑更殘忍,因為它不僅奪去人的生命,還會切割其靈魂,讓死者被詛咒束縛。曾經我每一晚都要出來尋找頭顱,尋找仇人,其實我的仇人早就不在世上了,那時的我一直沒發覺。我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每一天都帶着仇恨醒來……直到我遇到伯頓。”地下深處又是噗噗幾聲悶響,看起來約翰正在制服伯頓。騎士的身體聳聳肩,繼續說:“伯頓阻止我,讓我清醒,告訴我當時是什麼時代,幫助我尋找頭顱……”他拍了拍放在沙發上的頭,“後來我們找到了頭,發現根本安不回去,但這樣也足夠了。我心中仇恨的怒火漸漸減退,恢複平靜,我想感謝他,甚至想以古騎士誓言向他效忠,他拒絕了。最終我們成為了‘朋友’,我們都是黑暗生物,都擁有無盡的生命,這樣再好不過。”聽到這裡,克拉斯看了一眼漆黑的甬道。在協會工作多年,他見過不少黑暗生物與人類間的悲歡離合。顯然伯頓的狀态并不正常,這位血族也許就像人類中的抑郁症患者一樣,現在你無法要求他去理智思考、體貼别人。所以他也不會知道金普林爵士的心情。“爵士,我覺得不太對勁。”安靜了一會後,克拉斯說。約翰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如果順利,三個血袋早該用完了。騎士和克拉斯走進甬道,下幾個台階後就沒法再前進了。克拉斯喊了幾次約翰的名字,沒人回應,地下深處卻仍傳來摩擦地面的聲音。“約翰?回答我!”克拉斯又喊了一聲。這次他很快就得到了回應,約翰拉着長音哀嚎了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克拉斯急切地問。“我沒事,我沒事,”約翰在下層磕磕巴巴地說,“天哪,怎麼會這樣……我簡直沒臉上去見你們了……”過了一小會,約翰還是上來了。他一手拎着冷藏箱,一手抓着自己的西裝外套和襯衫,上半身赤裸着,胸前用血液寫了一句話:“别管我。”冷藏箱裡是已經空了的血袋,約翰臉色不錯,神情卻十分頹喪,像一隻做錯事的牧羊犬。“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克拉斯問。約翰低着頭:“他催眠我……我不知不覺就自己把那些血喝掉了,還用最後剩下的幾滴寫了這個……”他指指胸前的字。“您這裡還有血袋嗎?”克拉斯轉頭問騎士。“暫時沒了。”“好吧,離天亮不遠了,”克拉斯掏出紙巾遞給約翰,叫他擦掉胸前的血,“我們準備得不夠充分。下個夜晚再繼續吧,我會帶着血袋和其他驅魔人。約翰,到時候我可能需要刺你一刀。”“什麼?”“一小杯血就夠,”克拉斯比劃了一下深淺,“真的很抱歉,隻能靠你,協會沒那麼多血族。”“能先局部麻醉嗎?”人類和騎士的頭再次對視了一下。“約翰……可是醫學麻醉對血族沒有用啊……”天快要破曉前車子進入市區,停在一座廉價公寓前。兀鹫先生記得約翰的地址。準備下車時,約翰發現克拉斯靠在後座上睡着了。他扯出安全帶幫克拉斯綁好,看到克拉斯膝上放着個小活頁本。本子翻開着,上面是一些零散的隻言片語。起初約翰還以為是多要緊的事,仔細一看,這竟然是作家先生的素材積累簿……克拉斯記錄了很多奇怪的生物,側重點并不是如何對付它們,而是那些生物的形象、喜好、愛恨情仇,以及他本人的各種感喟。關于今天的事,除了“無頭騎士的頭是安不回去的”以外,克拉斯還寫了這麼一句話:“在某些時候血族也許顯得非常勇敢,其實他們和人類一樣怕疼。每種生物都很矛盾。”約翰驚訝地看着克拉斯的睡臉,他知道這些話指的是自己。他突然對這個活頁本感到好奇,也許克拉斯在前面還寫了其他内容,比如他們一起面對魅魔的時候,比如電梯的事……比如克拉斯對他的其他印象。前座的兀鹫盯着約翰,似乎在用眼神問:“洛克蘭迪先生,你到底下不下車?”約翰手忙腳亂地鑽出汽車,這才察覺自己剛才在直直盯着記事本與克拉斯本人。回到租住的地下室,在睡覺前約翰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父親抱怨了幾句家裡妹妹的任性後,約翰問:“我最近看了個小說,裡面講……有個血族想餓死自己。”“那他死了嗎?”父親問。“我還沒看到後面,”約翰不敢說他是真的見了同族長者,“那個人物很奇怪,好像認定了一件事就轉不過彎了。他心灰意冷,非要餓死自己不可。我們能被餓死嗎?”父親嗤笑了一聲,說:“道理上是能的,但是……靠自己餓死自己?不可能!就像人類沒法自己用手掐死自己一樣,除非借助外物。人窒息到一定程度,手就使不上勁了,所以沒法自己掐死自己;我們也一樣,當我們饑餓到一定程度,身體會失去自控,那時你會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記得了,腦子裡隻想着鮮血。除非你被綁架,被控制住,動不了,那倒是有可能衰弱至死。這過程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你沒法想象。”約翰覺得背上發涼,他不敢細想那個可怕的場面。和父親又聊了一會後,他們互道早安,挂了手機準備睡覺。睡着前,約翰突然想起克拉斯在無頭騎士家裡說的一句話:下個夜晚再繼續,我們會帶着血袋和其他驅魔人。其他驅魔人?克拉斯要帶誰去?約翰擔心會是麗薩和卡蘿琳,如果是卡蘿琳,也許她會殺死伯頓。其實約翰多慮了,麗薩和卡蘿琳此時此刻正在獵殺噬心鬼,忙得沒時間理他們。回到家後,克拉斯也在睡前打了一通電話,聽筒另一頭傳來柔和的女性聲音:“早上好啊,德維爾?克拉斯。你是沒睡還是剛醒?”“還用問嗎,你了解我的,史密斯,”克拉斯拉上遮光窗簾,打個哈欠蜷縮進被子裡,“我想請你幫個忙,明天晚上有空嗎?”“嘿!叫我阿娜絲塔西娅!”電話那頭的女性說。“有點繞嘴啊,史密斯。”13-協助施法又一個黃昏後。克拉斯、約翰和另一位驅魔師在協會辦公樓大堂見面,準備出發。來的不是麗薩和卡蘿琳,約翰安心了不少。站在克拉斯身邊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棕發女性,穿着幹練的休閑小西裝和牛仔褲,笑容十分親切。克拉斯拎着冷藏箱(裡面放着今天準備的血袋),邊向她介紹新搭檔約翰邊走向門外的車子。女驅魔師坐在了副駕駛位,克拉斯和約翰仍坐在後座。克拉斯繼續為他們介紹彼此:“約翰,這位是今天來幫忙的驅魔師,他就是你一直很好奇的那個人。”“啊?”約翰不明所以地看着棕發女性。而且,克拉斯剛才用的“他”而不是“她”……“這位是史密斯,”克拉斯很自然地說,“我的前任。”幽靈兀鹫先生發動了車子,倒出停車位,走上馬路。車子裡持續了近兩分鐘的沉默。前座的“史密斯”緩緩開口:“不,我叫阿娜絲塔西娅?海森。”又是将近三十秒的沉默,又是她先開口:“這位先生,約翰?你是叫約翰吧?要是想尖叫就叫一個啊?你被石化了嗎?”約翰的腦子完全停止運轉了,一時分不清克拉斯是在開玩笑還是什麼。“史密斯”确實是克拉斯的前任之一,據說他死于瓦斯爆炸,是克拉斯三位已死的前任中唯一一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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