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一個人,來人理所當然、平鋪直叙地說道:&ldo;我來讓你請我喝酒了。&rdo;周子舒心頭一緊‐‐這是債主來了。葉白衣絲毫不客氣,在他看來,吃飯喝酒這種俗務,是要他賞光的,既然是他賞光,應該是對方誠惶誠恐,自己自然不用客氣,便也不管周子舒,自顧自地招呼過店小二,噼裡啪啦地報了一堆菜名,淡定地對周子舒說道:&ldo;要吃什麼你自便,不用拘謹。&rdo;周子舒眼神詭異地看着他,心道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拘謹了?他有些懷疑這位古僧後人是故意來訛自己的,就他剛剛點的那些東西,别說是兩個人,恐怕就是兩頭豬,也夠喂了。葉白衣見他沒有要加菜的意思,于是恍然大悟道:&ldo;哦,是了,你有傷,胃口定然不會太好。不過我勸你能吃的時候多吃點吧,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rdo;周子舒眼神更詭異了,心道這東西若不是古僧後人,真是叫人一天到晚當沙袋揍都不過頭。正這當,又有一個人大喇喇地走到他們身邊,也不請自來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打量這葉白衣,說道:&ldo;阿絮,我說你怎麼今天招呼也不打,便失蹤了一下午呢,敢情……是有别人了?&rdo;周子舒叫那小姑娘的笑容點亮的好心情立刻渣也不剩了,心裡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直接站起來,丢下一句&ldo;我走了二位自便&rdo;走人。溫客行便轉過頭來,不知為什麼,竟真有些咬牙切齒似地問道:&ldo;他是誰?&rdo;&ldo;他是……&rdo;周子舒才要說隻是一位偶遇的朋友,話到了嘴邊,忽然覺得萬分不明所以,心裡不明白自己做什麼要跟他解釋這個,便面色古怪地頓住了。葉白衣倒是大大方方地對溫客行點點頭,說道:&ldo;我叫做葉白衣。&rdo;溫客行皮笑肉不笑地轉過頭去,才要說話,便聽葉白衣又波瀾不驚地說道:&ldo;我知道你,你是那日燒了那張家小孩屋子的人。&rdo;周子舒端着酒杯的手徒然頓在半空中,溫客行臉上的笑容頃刻間便消失不見了。他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葉白衣,就像是盯着一個死物,身上慢慢凝聚起某種說不出的……深沉而森冷的殺意。周子舒一凜,皺起眉來。正好店小二端菜上來,被他殺意所激,吓得手一抖,盤子便要掉下去,電光石火間,小二隻覺眼前好像有白影一閃,那險些落下去的菜便不知怎的,穩穩地落在了那位白衣公子手上,連一滴菜湯都沒灑出來。以周子舒的眼力,居然也沒能完全看清他的動作。葉白衣竟是這樣的高手?若他是古僧後人,那那位傳說中的長明山古僧……周子舒背後浸出一點冷汗,發覺天窗關于那位神秘極了的古僧的估量,原來并不準确。溫客行的瞳孔刹那間縮了一下,臉上雖然波瀾不驚,卻不動聲色地将那股子煞氣收了回去,打量着這白衣的年輕人‐‐他有……二十五六?不,恐怕僅僅是皮相嫩,真實年齡絕不止如此,要麼,有三十上下?也不像……這人給他的感覺簡直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片空白,他坐在那裡,不說話不動的時候,就像是個假人,叫人感覺不到他的情緒波動,也很難用自己的情緒去影響到他,像是比鄰而坐,卻活在兩個不一樣的世界似的。葉白衣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因為自己一句話,其他兩個人的激烈反應,自顧自地悶頭吃東西。随着飯菜一道道地擺上來,周子舒和溫客行兩個人的表情再次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這位古僧後人,簡直是個絕世飯桶!他十分快速地往嘴裡塞着東西,雖然并不粗魯,可那風卷殘雲的架勢,絕對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下箸如飛,筷子所經之處如蝗蟲過境,不給敵人剩下一顆糧食,本來不餓的周子舒,和明顯沒心情吃飯的溫客行,就在他的帶動下,情不自禁地拿起筷子,想嘗嘗這家酒樓做的是什麼山珍海味。直到桌子上一片杯盤狼藉,戰況慘不忍睹,盤碗皆空的時候,葉白衣才撂下筷子,心滿意足地擦擦嘴,嘴角彎起一個不大明顯的弧度,算是笑了笑,對周子舒道:&ldo;多謝款待。&rdo;說完,也沒别的表示,直接站起來就走人了。周子舒忽然覺得,單是能養得起這麼一個吃貨,長明山古僧就是個人物!溫客行忽然開口道:&ldo;他剛才說的話……我并不是要……&rdo;他話音頓住了,好像微微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要說這個,胸口好像有些悶,飛快地擡眼看了周子舒一眼,又垂下目光,自嘲似的笑了笑,搖搖頭,恢複了一慣的模樣:&ldo;這是古僧後人?我瞧他倒像個白皮蝗蟲。&rdo;周子舒端起酒壺,把壺底的一點酒給自己倒上,也并不糾纏放火那個話題。他當然知道,溫客行若存心要殺張成嶺,就跟碾死隻螞蟻沒什麼區别,定然不會大張旗鼓地去放火,還專門挑一個人不在的時候去,所以與其說他有惡意,倒不如說他知道些什麼,提前去放了個警告。問題是,葉白衣是如何知道的?不過他忽然想起了點别的事……周子舒将手探進懷裡,表情忽然很精彩,擡起頭問道:&ldo;那個……你銀子帶夠了麼?&rdo;溫客行同他面面相觑。【卷二你方唱罷我登場】七爺那綠樹濃蔭四季不枯,灼灼盛盛,鳥雀穿行。連綿的群山如美人的脊背,起伏綿延,無窮無盡。這裡便是南疆了。一棵少說幾百年的古樹下,擺着張小桌,一個十來歲的南疆少年正襟危坐地在那裡做着他的功課,他年紀不大,卻定力十足,足足有一個多時辰沒有擡過頭,好像什麼都打擾不到他一樣。小桌旁邊橫着一把躺椅,一個男人在上面閉目養神,卻是中原人的打扮,廣袖長袍,腿上放着一本打開的舊書。男人腳底下有一隻小貂,沒人理會它,它便十分無趣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玩。這時,一個南疆武士手上拿着一封信,快步走進來,見此情景,不由放輕了腳步,默默地等在一邊。躺椅上的男人聞聲睜開了眼,這人約莫二十五六,長了一雙總是帶着些許笑意的桃花眼,顧盼流轉間,竟是個絕世好看的人物,小貂靈巧地蹿到他懷裡,爬上他的肩膀,用尾巴掃着他的下巴。那武士恭恭敬敬地将信遞了上去,說道:&ldo;七爺,是宋大管家的信。&rdo;七爺應了一聲,懶洋洋地接過去,有些興趣缺缺地打開,然而隻看了一半,整個人便直起身來,眼神也清醒過來,說道:&ldo;是他?&rdo;小貂隻覺得那信紙在眼前晃來晃去,便不老實地伸出爪子去抓,被七爺拎住脖頸,輕巧的丢到了一邊的少年書桌上。少年這才擡起頭來:&ldo;爹,是誰呀?&rdo;七爺沒直接回答,站起身來,在原地走了兩步,一邊慢慢地将信紙折起來,一邊不着邊際地說道:&ldo;路塔,我上回和你說過,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你還記得麼?&rdo;少年路塔似乎挺習慣他這爹說重點之前必要東拉西扯的毛病,便配合地接道:&ldo;爹說這就好比人站得久了要坐下,坐得久了屁股上要長釘子一樣,沒什麼道理,隻是人活着,就是得折騰。&rdo;七爺臉上露出個滿意的笑容,對一邊雲裡霧裡的南疆武士說道:&ldo;阿伈萊,替我去找你家大巫,問問他是不是覺得這句話十分有道理。&rdo;武士阿伈萊面容呆滞地看着他,問道:&ldo;啊?&rdo;七爺才要說話,隻聽一個人輕笑了一聲,慢聲道:&ldo;你又怎麼閑得緊了,要折騰些事出來?&rdo;來人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根權杖,那權杖也是烏黑不打眼的模樣,阿伈萊見了,卻忙低下頭去,道:&ldo;大巫。&rdo;大巫&ldo;嗯&rdo;了一聲,擺擺手道:&ldo;你去忙你的吧‐‐北淵,不要老欺負厚道人。&rdo;七爺将折起來的信遞給他,笑道:&ldo;你猜猜是誰光臨了我家的鋪子,這可是位稀客。&rdo;大巫并不是很感興趣,卻也接過來,隻哼了一聲道:&ldo;不是大慶皇帝就行……嗯?是周莊主?&rdo;七爺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ldo;小毒物,我們去一趟中原吧?老朋友有事,自然該兩肋插刀是不是?&rdo;大巫看着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嘴上沒言聲,心裡卻默默地覺得,此人分明是想過去看熱鬧,順便插朋友兩刀的。周子舒這會還不知道他自己交友不慎的下場,他在煩惱一件比較現實的事情‐‐比如葉白衣這個吃貨忽然駕臨,導緻他沒帶夠飯錢。和溫客行大眼瞪小眼片刻以後,周子舒便明白了一個道理‐‐溫客行若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他隻覺得自己十分遇人不淑,遇見這兩個東西,一個是絕世飯桶,一個是絕世蹭飯桶,簡直是一對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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