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宿已經起身,囑咐道,“劍子,萬萬忍住不可動,半刻鐘後,吾來取針。”說罷,便轉出屏風後。劍子籲出一口氣,心中稍定。可是不知是室内熏得太熱,還是龍宿下針刺激了身體,劍子隻覺得落針之處的經脈,似乎漸漸有種灼熱的癢意。不能動,不能撓……劍子閉上眼睛,心裡碎碎念地催眠自己,隻覺得這半刻鐘實在難熬。他掙紮了不知多久,忽然身前有風吹來,龍宿手勢飛快,已經取下九根銀針。終于解放了,然而劍子卻并沒有輕松感,他幾乎是慌慌張張地轉身,縱身一躍跳進浴桶,“嘩啦啦”驚起一陣巨大的水花飛濺,打濕了滿地的地毯。龍宿離得近,自然也被無差别地波及了。劍子沉在漂着香草的熱水裡,不知為何,有些呆呆的迷茫之貌,等他回神,注意到龍宿也開始脫他那些珍珠绮羅的衣服,頓時緊張起來,“龍宿,你……你要幹什麼?”他生怕龍宿也要一起進來洗。龍宿本無此意,見他如此如臨大敵,便也存了心思逗逗他,“當然是與好友共浴了——反正,又不會弄出孩子。”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劍子在心裡呐喊——若是平常的劍子,定然能以流氓的厚臉皮繼續和龍宿周旋不落下風,隻是現在他……這樣尴尬無比的境地,隻能苦着臉道:“好友,桶太小,實在不适合擠下華麗無雙的龍宿。”龍宿自顧自脫下濕的外衣,留下綢緞面的裡衫,這才止住手,裝作驚訝地問,“劍子,吾隻是先脫下濕衣服罷了,汝這般……莫不是害羞了?”劍子苦笑,“龍宿你近來越發天馬行空了。”龍宿搖着扇子,似突然靈機一動,“啊呀,吾想起來了,書上曾說濕熱之氣離體之時,會引動氣機加快循行,有些人氣血運行過于劇烈,就會有些反應,好友勿要驚慌。”“哪裡哪裡,多謝挂懷,好友多慮了。”霧氣蒸騰中露出劍子充滿凜然正氣的臉,他呵呵笑着,若非龍宿知他甚深,也會被騙過。“好說好說,既然汝無恙,吾也就放心了。”那些浮光掠影般的暧昧,亦随着輕描淡寫的話被悄悄遮掩。室外,有侍女捧衣匆匆走入院中,恰好看到跨入院門中的一位藍袍儒生。“柏舟公子?”侍女慌忙躬身行禮。“不必多禮,”柏舟神色溫和,笑容可親,他瞥見侍女手中的錦盤,“我進來的時候,恍惚聽見一陣響亮的水聲,莫非我來的不是時候,龍宿師弟正在沐浴?”侍女點頭稱是:“實在不巧,您不妨改日再來。”柏舟瞧着他手中的錦盤——裡面分别是一白一紫兩套衣衫,龍宿素喜紫色,那麼這剩下的……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眼神,語調有些無奈,“龍宿師弟真是不知節制啊。”他語調舒緩,眼中帶着對小輩的縱容和關切,可不知為何,聽入侍女耳中,竟沒來由地打了個冷冷的激靈。7這一年的雨水特别多,連綿了一個月,天還未有放晴的。自從上次從儒門見過龍宿回來之後,出于一種微妙不可說的心情,劍子有意拖着再見面的日子。有些事情,想明白其實隻需要一瞬間,或者心裡早就有埋藏下答案,就等着水到渠成揭開的這一天。難的是,怎麼接受答案,以及怎麼應對這個答案。天色晦暗,雨季固然一天天拖延着再見的步伐,可是劍子知道,總有出梅的那天。龍宿在儒門日子還是照常,劍子已經半個月沒來了。他其實有點想劍子了,開始反思上一次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不禁懷疑是不是劍子惱羞成怒,因此避而不見。這麼想着,練琴的時候就忍不住走了一會神,直到師尊顯聖先生派的侍從來請,他才整頓衣冠出門。師尊屏退所有人,單獨留下龍宿,然後提了兩個要求:一,帶着信物前往聖人血脈聚居地,締結婚約;二,君子之交淡如水。龍宿沒有說話——這兩個要求,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一個要求。師尊說,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子,遲早有一天,整個儒門會交到你手中。師尊說,你尚且年幼,誤入歧途也情有可原,隻要你迷途知返。師尊還說,你如此執迷不悟,如何堪為天下讀書人表率。以權,以情,以名,密密織成羅網。驚濤駭浪臨近,龍宿隻是垂眸,然後回答了五個字。向來儒雅完美的顯聖先生勃然大怒,勒令他閉門思過。大雨傾盆,眼下的雨簾串成晶瑩的一片。院門緊鎖,庭中花木盡被狂風驟雨吹得四散零落。龍宿把玩着手中的紫金箫,這是顯聖先生扔給他的信物——直接将重要的信物丢來,顯然早已認定龍宿的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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