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阿州至始至終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而是一直說着空氣怎麼那麼灼熱,明明已經是立冬了。是啊,明明已經是立冬了,是他的眼睛有些濕潤的緣故吧。白漁一走出房門,就看見白離站在樹下望天,赫逸擴展了一下肩臂,四處張望尋找某人的身影,走向白離道:“小家夥去哪了?”“逃了。”“啥?”“逃了。”“你欺負她了?不像啊?難道是你不讓她欺負你,所以她就不理你了?”“逃了。”赫逸皺了一下眉,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嘛,她能逃到哪去?這附近可不缺老流氓。“白離,你别望天了,出去找找啊。”見白離還呆愣在原地,赫逸象征性地擡頭看了看天,風和日麗沒什麼特别的,真不知道白離在看什麼。洪勻踏出門時看到兩人肩并肩望天的景象,實在好笑,道:“兩個在等母鳥喂食呢?嘴巴張大點。”赫逸向洪勻哼笑了一下,“你倒是一副盛世太平的暮年老人樣,看起來還挺開心的哦。”洪勻揚了一下眉:“我為什麼不能開心?”“幕禾不見了。”洪勻隻是眼神閃過一絲疑惑,然後便走向坊外。“喂,你是不是又算到了什麼?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赫逸跑向坊外。洪勻轉身,抽出算盤往桌上用力一敲:“注意稱呼!你現在可什麼都不是了。”我靠。赫逸内心悲喜交加,好久沒被這麼貶低過了。“洪勻,呃,師傅,你這是去哪兒呢?我這不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嘛,這裡老流氓可多了,為了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我理應護在你身邊。”赫逸說着便蹭過去了。洪勻舉起算盤往赫逸頭上一敲:“你就不能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心,謙卑一點?”“哎呀,你說什麼都好,你讓我幹什麼都行。”赫逸移開頭上的算盤。“你見誰都說這句話,卻沒見你做到過。”“你高估我了,我可不是見誰都說的,知道我做不到我才會對他這麼說話,不然我怎麼能活到現在?”洪勻自顧自往大街上走,赫逸回頭瞟了一眼白離,他還站在那兒黯然傷神,赫逸“啧”了一聲,決定不帶他了,乖乖在那待着就行,省得在這個商貿之城被騙得内褲都不剩。赫逸追上洪勻道:“先去哪裡找?”“不用找的。”“我說你,不是,你幹嘛老賣關子,真當自己神機妙算天機不漏啊?”“找跟沒找有什麼區别嗎?你覺得随手抓一個路人他就能告訴你幕禾在哪?”赫逸瞄到一位吆喝着賣魚的大叔,上前詢問道:“請問先生有看到穿黑衣的妙齡女子嗎?”“哈!當然有。”大叔今天的收成似乎挺可觀,聲音都帶着笑意,“你到白漁樓去看,大把妙齡妹子,找妻妾的好去處啊。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具體點我說不定還真能給你推薦推薦”赫逸道了謝忙走開。洪勻笑道:“不問清楚點?”“他滿腦子都是白漁樓,問了白問,就算真瞥見過也早忘了。”赫逸搖了搖頭,“還是直接去白漁樓吧。”“我們現在不就在去的路上。”赫逸好氣又好笑:“師傅啊,你這種雲裡霧裡的說話方式很不讨人喜歡的,怪不得到現在還未娶,誰敢嫁你啊?問你茶杯放哪都得被你騙得滿屋子跑,你可别跟我說這是說話的藝術,急死人的根本就是說話的詭術,還打自己人。”烈陽慢慢淡了下來,幕禾已經釣了一籮筐的魚。幕禾還是很過意不去,技術不行,每次提鈎上來的都隻有魚唇。一籮筐魚都是紫衣男釣的,幕禾認真回憶一下,似乎自己就隻是當了個傳話筒,喊紫衣男過來提鈎而已。幕禾咬定決心道:“你是個好人,這些魚我不能要。但請給我一些時間,我”“诶,你可别那麼早下結論,誰幫誰還沒定呢,要是晚膳後你還覺得這些魚是我的,那我就會不客氣地拿走喽。”紫衣男提着籮筐,架着魚竿,走路帶風。别說幫忙拿漁具了,幕禾趕上紫衣男的腳步都費勁。這是要趕去哪啊?不就吃個飯嗎,晚點就關門了?夕陽逐漸柔和下來,周圍的魚坊上冒起了炊煙。白漁樓居然是綠色的,占據了一整個陸塊,像是建在允昌河上的水上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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