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自然不會有什麼人往這裡來。墨止卻還是警惕地向四處望了望,才輕巧地縱身,靈貓似的躍上了那一處假山石,又穩穩當當地落在了石下的一片陰影中。月色是照不到這裡的,可他的周身卻像是被鍍了一層月華似的,竟忽然泛起了瑩瑩的白玉微光。他的掌心緩緩透出一股淡綠色的柔和氣息,沿着土壤的縫隙無聲無息地滲進去,卻才過了片刻,下面就驟然沖上了一股刺目的黑氣,徑直刺向了他的眉心。墨止好奇地望着那一道黑氣,随手輕輕一握,那道黑氣便驟然湮滅在了他的掌心:“不可以來這裡,這裡是有主人的,進來的話必須要主人同意才行。”攤開手掌,一隻半寸長的蠱蟲正在他掌心的那團淡綠色氣息中拼命掙紮着,墨止卻也不覺得害怕,隻是輕輕點了點那蠱蟲,學着先生的口氣認真教育了一句這隻不懂事的小蟲子。蠱蟲大概是掙紮得累了,癱在他掌心一動不動地裝死。墨止四處望了望,又擡手自那一處地面一攝,便将一個烏木的小盒握在掌心,把那隻蠱蟲放了進去,随手揣進了袖子裡。他雖然不知道這蠱蟲究竟是哪裡來的,卻也清楚這顯然不是小哥哥自己埋下去的東西——那個不知為什麼要羨慕魚的小哥哥身上纏着一股莫名的淡淡黑氣,所以才會走到哪裡都莫名招來殺身之禍。他在街上就注意到了,因為覺得好奇才會一直偷偷跟着,卻沒想到正巧見到了那銅獸從天上掉下來。既然小哥哥收下了他的花,又同意了他把盆放在這裡,就意味着他要守護這家人了。雖然這個家好像比尋常人家大了一些,不過先生一直說他資質好,修煉得也快,隻要再努努力多曬曬太陽,應該很快就可以把這個家保護好的。墨止用力攥了攥拳,小聲鼓勵了自己一句,就又縱身輕盈地跳回了假山石上。月華落在他身上,仿佛叫他周身原本的瑩潤光芒也跟着愈發明亮了幾分,他擡手在那月光下憑空一握,居然就當真将一團瑩白色的月華給留在了掌心。悠閑地坐在假山上吹着夜風,墨止一邊仔細回憶着白日裡那一柄折扇的構造,一邊細緻地将那月華塑成了玉白色的瑩潤木質,又從懷裡掏出一方天蠶絲來,細細地安在了扇骨上。歡喜地在指間擺弄了兩下,卻又忽然微微皺起了眉。這柄扇子和小哥哥的那一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小哥哥那柄扇子上有金線繡成的花樣,他這一把卻隻有一片素白,沒有小哥哥那一柄扇起來好看。在四下裡搜尋了一遍,也沒能見到什麼能用來畫花樣的東西。墨止為難地來回轉了兩圈,正盤算着要不要偷偷去小哥哥的書房借一點墨汁來畫,目光卻忽然一亮,跳到自己剛抱回來的紫砂盆邊。小心翼翼地攝了一縷淡紫色的細沙,照着花盆上的圖樣仔仔細細地描了下來,扇面上就多了一副淡紫色的鶴鹿同春圖。唰的一聲展開了折扇,美滋滋地搖了兩下,墨止的眉眼間就綻開了滿足的欣然笑意。将那一柄扇子也藏在袖子裡,一頭紮進了新盆裡面,惬意地來回打了兩個滾,就枕着一片葉子沉沉睡去。清冷的月色下,一株青翠欲滴的小白芷苗正随着夜風輕輕搖晃着,葉片都已合攏在了一塊兒,乖巧得像個睡熟着的少年。作者有話要說:後來真的所有的盆都漏水了。因為小墨止抱走的是花盆。花盆下面是必須漏水的。邏輯特别嚴密╰(?︶)╯知道了要說近來京城裡最大的新鮮事,大概就是那座廢棄了十來年的王府,終于換了新的主人。人們都知道府裡現在住的那位是當朝的三皇子林淵,據說是出宮養病來的,封号是穆王。聽說那位傳說中的三皇子是先皇後嫡出,也是今上極出色的一個兒子,學問極好,又寫得一手好字,卻沒有人真正見過他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年庚幾何。因為那一座王府雖然被修繕得極氣派,卻仍有長壽的老者孜孜不倦地對着晚輩耳提面命,說那是一座兇宅,更是絕不準自家的後生跑過去玩耍。而那座王府仿佛也知道人們對它的忌諱,朱紅色的大門多半時候都沉默地閉合着,像是在守護着裡面的什麼引人生畏的厚重秘密。——相比于這樣的聽起來就讓人浮想聯翩的密辛,這座府第裡多了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這種事,仿佛也實在算不上什麼值得人在意的大事了。“不要着急,還有很多書呢,可以慢慢的看。”每次進了書房都看見墨止坐在椅子上翻書。眼見着天色已晚,屋子裡的光線也黯淡了不少,那少年卻仍一動不動地看得入神,穆羨魚的眼裡便帶了些無奈清淺的笑意。把手中的燈盞輕輕放在桌上,俯身輕輕揉了揉墨止的腦袋:“老坐在屋裡也要悶壞的,想不想出去繞一繞?”他是前幾日又在門口遇見了墨止的。這孩子也不知從哪兒聽說了府裡要招下人,就一臉認真地跑來說也要找活幹。他又哪裡真會讓這樣的一個半大孩子去做事,反複問過了他家中确實沒有什麼别的人,就把墨止留下給自己做了個名義上的小書童,每日裡教他讀書習武,日子過得倒也悠閑惬意。隻不過——這個孩子的天賦确實出衆,又定得下心來,學什麼都很快。就是實在太用功了些,連他這個做先生的都有些不忍心,也隻好時常變着法地領他出去繞一繞,免得把身子給熬壞了。“要去街上嗎?”墨止的目光一亮,把手裡的書輕輕合上,跳下了椅子自動自覺地牽住了他的衣袖。穆羨魚不由淺笑,反手牽住了他的手,領着自家新收的小徒弟出了書房,熟練地從後門繞出了王府:“這次想吃什麼,要不要吃糖葫蘆?”“想吃棉花糖……”墨止小聲應了一句,眨了眨眼睛才又遲疑道:“我們不要等既明大哥嗎?又偷偷跑出去的話,等回來又要被既明大哥訓了。”“放心吧,既明——出去辦事了,不會知道我們偷跑出去的。”穆羨魚淺笑着點了點頭,領着他出了門,抄近道繞到了最近的街市上,又特意給他買了個最大的棉花糖。潔白的糖絲如棉如絮,蓬松松地聚成一團,墨止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清秀的眉眼就又彎成了個欣悅的弧度:“這個比糖葫蘆甜,所以比糖葫蘆好吃!”“看起來——你大概是不喜歡酸的。”穆羨魚摸着下巴認真點了點頭,又替他把鼻子上的一點塘渣拂了下來,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我記得街口有一家做糖人的攤子,一會兒我們去看看,那個你大概也會喜歡的。”原則性特别強的小花妖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糖的誘惑,暗中告訴自己等晚上回去一定要替小哥哥多加持一片屋子,才用力地點了點頭,又擡起頭認真道:“我一次隻要一個就好了,下一次再要糖人……”先生說過了,做花不能太貪心——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樣。接一滴兩滴葉子都能承得住,可如果一定要攢的太多,最後隻會一起順着葉片落到地上去的。穆羨魚不由微怔,擡手落在他的肩上,若有所思地輕輕拍了兩下,才淺笑着點了點頭:“好——下次你想吃什麼就來和我說,我們可以多出來幾次,這樣你就都能吃得到了。”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陣,墨止之前光顧着找盆了,還是跟在穆羨魚身邊後才有心思仔細看這街上的攤子,見什麼都覺得新鮮,牽着他的袖子小聲地問個不停。穆羨魚也逐個耐心地替他解釋,見着他仿佛特别感興趣的,就假作自己要才買下來,打算等着什麼時候再哄着他收下。當先生的居然什麼都不能給自家小徒弟送,出來一次就隻有買一樣東西的機會,穆羨魚還是頭一回體會到這種叫人哭笑不得的頭痛,心裡也實在是無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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