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太陽落山的時候,老王就讓大家收工!
然後招呼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拿着五花八門的“樂器”,吹吹打打往後山方向走去!
之所以加引号!
是因為那玩意兒,根本就不啥樂器!
木桶,砰铊,竹闆兒,銅盆兒
——唯一正兒八經的樂器,就是一張裂了老大縫兒的銅鑼!
領頭兒的是王海!
手裡拿着一隻估計是剛擰的樹皮哨子,吹的那叫一個響亮!
李青目瞪口呆的跟着隊伍!
他們這是去
随後李青就明白了!
——隊伍在後山一處新墳前停了下來!
王海指揮衆人,把買來的東西堆在墳前!
村裡幾個年長的人紛紛過去行禮,嘴裡也不住的唠叨着什麼!
剩下的年輕人,包括王海都跪了下去!
李青自然也跟着一起跪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劃根兒火柴把東西一燒!
悲傷的氣氛不覺就彌漫開來!
隐隐的低泣聲開始出現,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兒甚至哇哇大哭起來!
回去的路上!
王海才跟李青說着事情的經過,當然也談起了被殺者的身份!
“李秀才是從外地逃荒過來的,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村裡孩子們識字多半都是他教的”
“他來的時候,我也就像二柱那麼大,這一晃二十年都過去了”
“你也别笑話我整的寒顫!現在到處都在死人,根本找不到人來吹打,能整成這樣兒,已經不容易了”
之前!
李青隻聽說鬼子在村裡殺了人!
但被殺的是什麼人,因為什麼被殺?
李青是不知道的!
——沒有專門兒打聽,也沒人過來告訴他!
現在李青卻是知道了:
被殺的是一個老“秀才”,也是村裡唯一的讀書人!
被殺的理由也很簡單:“對蝗軍不敬”!
或許,老先生是真的打了蝗軍!
又或許,蝗軍正缺一個吓唬村民的教材!
于是!
蝗軍就把老先生關到房子裡燒死了!
聽在場的人說!
老先生自始至終也沒有說話,當然更沒有求饒!
風骨這東西或許是有的吧?
吃過晚飯!
坐在院子裡乘涼的時候,李青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随後他又想起了另外的事兒,“村裡的小孩兒,都是他教的?”
“一開始,都是跟着他識字兒!後來縣裡要求立公學,李秀才教的東西用不上,也就沒再專門兒教了!”
“不過,窮人家孩子隻想識幾個字兒的話,多半還是會去找他,畢竟離得近,也就幾斤米面的事兒!”
王海一邊歎息,一邊拍拍李青的肩膀,“現在這個世道,到處都在死人,看開點兒!”
“米面?”
李青似乎現了商機,“我能不能也幹這事兒?放心,我收的也不多!跟他一樣,也就幾斤米面!”
“為抗戰出力”的事兒!
李青估計短時間内是指望不上了!
他又不敢亂跑!
可自己的吃飯問題總得解決啊?
于是!
李青隻能把主意打到王海這裡!
人家好歹也是個村長,怎麼着也算體制内的!
辦法肯定比自己多!
——李青這幾天賣力幫他幹活兒,其實也是為了這個!
去縣城倒是有活路!
可惜李青膽子太小不敢去!
畢竟!
在他的印象裡,大日本蝗軍都是一些奇怪的物種,腦子很不正常的!
再說,李青還要“為抗戰出力”呢!
“你?教書?”
王海斜眼看了李青半天,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還是算了吧,村兒裡人窮的很,養不起你這麼尊菩薩!”
——就李青這副不讓人省心的樣子,王海還真怕孩子們跟他學壞了!
“咋還瞧不起人呢?老子好歹也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怎麼就教不了幾個毛孩子?”
李青急的頓時站起身來!
“不是我吹牛,别說孩子!就是你,我也敢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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