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見他這樣,堵着的一口氣更堵了。猛地又一拳砸過去,一點力都沒收,他把人狠狠地扔在地上,再也不看一眼,摔門走了。
室内一時安靜下來。
江焰帶來的那種低氣壓散去,沈暮擡手抹了把嘴角,起身站了起來。
他回到桌上,拿了張紙巾把手上的血迹擦了。
再拿起茶杯暍茶時,嘴角傳來撕扯的疼,勉強暍完一杯茶,他把茶杯放下了。
窗戶是開着的,外面吹來絲絲縷縷的清風,兜裡的手機開始響起來,摻着風,吹得沈暮額前的頭發微微浮動。
沈暮沒動作,屏幕上的“陳蒼”兩個字一直亮着,直到聲音停了,屏幕才暗下去。
又隻剩下風的聲音了。
沈暮看着對面空蕩蕩的位置,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
第一次來是沈悠帶他來的。
那個男人對他好得有些過分的小心翼翼,連把他帶到自己最喜歡的地方都沒有絲毫對人展示的喜悅,反而是怕他待不慣,一直反複問他無不無聊。
一臉的小心緊張,又帶着些期盼。
沈暮忍着心裡的厭惡,笑着表示很喜歡這裡,當時沈悠就坐在他對面,笑得特别好看,可以看出來他真的很高興。
後來沈悠就常常帶他來,因為離家近,也因為沈暮說喜歡。
再也沒有人比他對自己更好了,沈暮想。
沈悠車禍發生時,曾經給他發過一段錄音,除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錄音很長,但隻有幾個字,幾個字後就是長長的空白,最後斷了。
應該是發在車禍後。
錄音斷了的時候,也是沈悠的手松開的時候。
“小暮,我愛你。”
是個帶着很多雜音的音頻。
那個男人,在臨死之際,撐着一口氣,給他發了這段錄音。
雜音很多,沈悠的聲音微弱又沙啞。
沈暮聽到這個錄音的時候是在得知沈悠的噩耗後了。他其實是帶着嘲笑的,覺得這人真是活該,臨時前還要跟自己告白。
愧疚過了頭,竟然扭曲成愛了。
雙重的道德譴責,算不算是報應呢?
沈悠當年要是對他多一分的關愛,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暮靠回椅子上,閉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陳家的地下室裡,蘇藍仰躺在地上,身上到處都是傷。原來分外清秀的一張臉,現在腫得不成樣子,鼻腔裡都是血腥味,全是他自己散發出來的。
頭頂上的燈光一直亮着,隻要睜着眼,就能看到那個燈光。
暈眩得要命。
蘇藍感到一陣陣地惡心傳來,他閉上眼睛,想着江焰。
江焰還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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