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就是站在他旁邊那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叫張德林,看着一臉精明的樣子,還趕着一輛馬車。
“太太放心吧!我會好好的照顧少爺的。”
被稱為太太的老婦人點點頭,“一切就拜托你了,過一段時間我們把手裡的存貨都賣掉,就去那邊和你啊們住一起!路上就拜托你照顧他了!路上不要心疼銀子,咱們有的是銀子,一定要吃好喝好!”
張德林連聲答應。
最邊上的一男一女也不是省油的燈,據說是一對亂倫的叔嫂。女的叫黃月華,長得嬌小玲珑,男的叫崔緻遠,長得英俊帥氣,沒有人來送他們,兩個人一直并肩站在一起,各自身上背着一個碩大的包袱,雙手緊緊的握着,目光堅定的看着遠方。
站在亭子外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手裡牽着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是他的孫子。老頭也是命苦,聽說兒子兒媳婦都死了,一個人帶着孫子,他開着一個藥鋪,之所以充軍流放是因為他開的藥把人吃死了!孫子又沒有人管,既然自己要流放到邊關當軍戶,就隻好把這個孫子帶上了。
這個孩子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身體很差瘦小,頭很大,看起來蠻機靈的樣子。
這個錢大夫看着自己的孫子,一臉恓惶無助的樣子,看上去很可憐,但是沒有辦法,作為一個大夫不好好的給人開藥,把人吃死了,也是活該。
趙甲又看過來,站在路邊的這三個人,看着氣質有些不同,年齡大的當然是母親,雖然年齡大了,怎麼說呢,還是……風韻猶存……站的直直的,身邊挽着她胳膊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人,穿着青色長襖,大概是兒媳婦吧!雖然穿着簡單,但是長相明豔大氣,身段風流……
旁邊的這個年輕男人,不到二十多吧,頭亂糟糟的,年長的那個女人總是把憐惜的目光放在他身上,這個年輕人看着很可憐啊,衣着這麼單薄,全身上下都是傷,縱橫交錯,還帶着枷鎖,趙甲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燕國的充軍根據罪行的輕重分為終身,永遠,一人,幾種,一人,終身是本人畢生充軍,不累及子孫,永遠則是本人死後由子孫親屬接替。
這一家人就是這種情況,世世代代都是軍戶,父死子繼。
這輩子是沒辦法翻身了啊!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解差叫孫丙的走過來,兩個人交頭接耳,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趙甲點了點頭,兩個人就用異樣的目光看着這三個人!
“都抓緊一點!馬上就要上路了!”趙甲大聲嚷嚷道。
湛帶着沉重的枷鎖,向後面看去,臨走的時候,趙雲章對他說了,這一次,他之所以能活着,是因為姜時宜變賣家産替他四處奔走,趙雲章囑咐他到了邊關有建功立業!成就一番事業!
湛看着古老的城牆,昏暗的天空,此生此世,也許他都不會再回來了,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她了。
希望他這一輩子,能夠過的平安順遂,她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定會過的好的!湛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再見啦!
張氏也回過頭遙望,這是她的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她的母家英國公府,張氏已經不會不抱着太大的期望了,隻有父親為她進宮到求過情,現任英國公,他的長兄,自己的外甥女湘身陷囹圄的時候,都沒有搭過過一把手,朝中許多大臣為家求情,哥哥卻在一邊視若無睹。
果然,英國公府與她的界限畫的非常清楚,直到走張氏都沒有看到英國公府的人來送行!
張氏轉過臉,心疼地看着兒子,戴着枷鎖,手腕的傷口縱橫交錯,身上的傷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而且這麼冷的天氣,身上隻穿着一件單薄的棉襖,這該怎麼辦呢?
張氏要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襖給他,湛說什麼也不要,謝昭玉也要脫下身上的棉襖給他。
湛更不能要了,大嫂還懷孕着,這一路山高水長,不知道前路如何!湛擔憂的看着她。
就在這個時候,城門行駛來了一輛大馬車,衆人精神一振,馬車停了下來,下來一個穿戴整齊的嬷嬷。
“謝嬷嬷!”謝昭玉喊了一聲,居然是謝嬷嬷。
“姑娘!”謝嬷嬷滿眼的淚水。謝嬷嬷是謝昭玉的陪嫁嬷嬷,也是她的奶娘,家的事生以後,謝嬷嬷的賣身契不在家,所以就免了被賣的下場。
謝嬷嬷走到湛面前,“夫人說過了,家大爺現在不在了,你是他的弟弟,要你替他寫下和離書,我們要帶姑娘回去!”
那一日,榮國公夫人夫人哭着哀求榮國公,并且拿着要和離逼他,榮國公隻好去求皇上,皇上答應隻要家寫了和離書,就能把謝昭玉帶回來!
“嬷嬷回去吧,我決心以下,母親年邁,我要替他的兒子盡孝,嬷嬷回去替我謝過榮國公夫人,從今天開始,我和謝家沒有任何關系!”
“姑娘你這是糊塗啊!”謝嬷嬷拉着謝昭玉的手,“姑娘你不知道這一路流放,路上有多麼艱難,那邊關是苦寒之地,姑娘還懷着身孕,姑娘不能走到邊關都不一定呢,姑娘要為自己着想,要為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啊!
“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謝謝嬷嬷,我的孩子,自然有他的父親在天上保佑着他,嬷嬷你走吧!”謝昭玉流着淚,臉上一片堅決。
“不行!”謝嬷嬷來的時候榮國公夫人話了,今天就是搶,也要把謝昭玉帶回去。
“家二爺,還是快點寫吧!我們還要帶姑娘回去呢?”謝嬷嬷這樣說着,“你也要為我家姑娘想一想,這一路山高水長的,出了岔子可怎麼好,”
謝嬷嬷說着身邊就走過來兩個丫鬟,捧着筆墨紙硯過來了,湛拿着筆就要替哥哥寫下和離書。
“湛,不可!你不能替我作出決定!”謝昭玉大聲說,湛還是筆子走龍蛇,寫了起來。
謝嬷嬷接了過來正要看,謝昭玉哎拿過去撕得粉碎,“我心意已決!你們快點回去吧!…”
父親聯和衛國公一起彈劾家,還要置湛死地,謝昭玉對自己的父親已經徹底的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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